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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的陽台,冷風刮得我臉生疼。
我裹着那床帶着黴味的舊被子,盯着李強掉下去的那個缺口。
我是搞建築的,對材料的斷裂痕跡有職業性的敏感。
我湊到斷裂的金屬欄杆前,借着昏暗的路燈光仔細看。
這不是金屬疲勞,也不是自然老化。
斷口處有一半是整齊的切面,另一半才是撕裂的痕跡。
這是人爲用鋼鋸鋸斷的!
而且是故意鋸斷一半,留下脆弱的連接處,只要有成年人靠上去,欄杆必斷無疑。
一股寒氣從我的腳底板直沖頭頂。
李強墜樓那天,非說陽台風景好,拉着我在這裏喝紅酒。
他當時一杯一杯瘋狂喝酒,要不是我酒量好,他撒酒瘋。
當時靠上去的可能就是我了......
他們家是想殺妻騙保?
李強應該是不知情的,我輕聲安慰自己!
......
第二天清晨,門鈴響了。
“外賣!”
是我的死黨陳靖。
他戴着頭盔,手裏提着一份外賣,眼神焦急地往裏看。
劉桂英警惕地盯着,一把搶過外賣盒。
“什麼好東西?我也嚐嚐。”
那是一碗皮蛋瘦肉粥,裏面其實藏着兩個微型針孔攝像頭。
“媽,這是人家給我的......”我假裝委屈。
“給什麼給!你害死我兒,還想吃獨食?”
劉桂英爲了省錢,把自己那碗昨晚沒吃完的貢品——也就是俗稱的“死人飯”,倒進我的碗裏。
餿了的白米飯混着香灰。
“吃!不吃就是心裏有鬼!”
陳靖在門口大喊大叫。
“你們這是虐待!我要報警!”
這一下吸引了鄰居圍觀。
劉桂英立刻坐在地上撒潑。
“哎喲喂,大夥兒都來評評理啊!我兒子屍骨未寒,這個掃把星就勾搭野男人!我兒子就是被她氣得跳樓的啊!現在還帶人上門來欺負我這個老婆子!”
鄰居們指指點點,有人小聲說。
“看着挺老實個姑娘,怎麼幹出這種事。”
“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我成了他們嘴裏不知廉恥的潘金蓮。
我垂下頭,眼淚恰到好處地滾落,肩膀微微顫抖,一副被冤枉到極致卻無力反駁的可憐模樣。
桌子底下,我的指甲已經摳開了外賣盒底部的夾層,摸到了那兩個小小的攝像頭。
陳靖被劉桂英連推帶罵地趕走了,但我們的目的達到了。
下午,李強那個遊手好閒的弟弟李剛,在主臥把黃片的聲音開到最大,污言穢語充斥着整個屋子。
他只穿一條短褲,赤着上身從房間裏晃出來,眼神黏膩地在我身上掃來掃去,手不幹不淨地就想往我胳膊上搭。
“嫂子,我哥那方面不行,滿足不了你吧?守活寡多難受啊,要不我替我哥,好好疼疼你?”
我驚恐地尖叫一聲,連滾帶爬地躲進了廁所,反鎖上門。
我靠着門板,聽着外面李剛污穢的叫罵和捶門聲,心髒狂跳。
我迅速打開馬桶的水箱蓋。
這是李強藏私房錢的老地方,他以爲我不知道,其實我早就看在眼裏,只是懶得拆穿。
水箱內壁上,貼着一個鼓鼓囊囊的防水袋。
裏面有一個賬本,還有一份被塑料袋裹了裏三層外三層的文件。
我顫抖着手打開。
那是一份人身意外險保單。
投保人:李強。
被保險人:林婉。
受益人:劉桂英。
保險金額:五百萬。
保單生效日期:李強墜樓的前一天。
轟的一聲,我腦子裏最後一根弦也斷了。
我死死捂住嘴,才沒讓自己在廁所裏尖叫出聲。
這不是什麼婆媳矛盾,也不是什麼財產糾紛。
從一開始,他們一家人,就想要我的命。
我眼淚不由自主地流了下來,我那麼愛他,他爲什麼要這樣!
靠着瓷磚,我滑坐在地,整個人癱軟。
許久後,我抬起頭,看着廁所鏡子裏的自己。
那張蒼白還留着淚痕地臉上,再也沒有一點懦弱和恐懼。
那個忍氣吞聲的林婉已經死在了陽台上。
現在,我得好好謀劃一下。
送他們這一家人,下去跟我那“死於意外”的丈夫,好好團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