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婚還沒結完,我就成了寡婦。
未婚夫撒酒瘋把陽台當廁所,失足掉了下去。
我跟着跳樓,卻沒死成。
我剛從ICU轉到普通病房,身上還掛着管子。
病房門“砰”地被踹開,李強他媽沖進來,把一張紙直接甩到我臉上。
紙角劃破紗布,血頓時滲了出來。
“別裝死!”她敲着我打石膏的腿,唾沫噴了我一臉,“我兒子就是因爲你家陽台沒寫‘禁止撒尿’才掉下去的!你必須負責!”
她把那份《房屋設計缺陷賠償書》抖得譁譁響,“五百萬!今天就拿錢!少一分,我就抬着強子的棺材住進你家!”
說完,她掀開被子,抓住我腫脹的手腕就往印泥上死命地摁。
“按!你害死我兒子,你這條賤命也配活着?”
斷骨的劇痛讓我眼前發黑。
我死死盯着她,“噗”地一口,帶血的唾沫全噴在了她的臉上。
......
我一口帶血的唾沫狠狠啐在了劉桂英那張幹癟的臉上。
劉桂英愣了一秒。
她那雙渾濁的三角眼瞬間瞪圓,發出了殺豬般的尖叫。
“反了!這喪門星要殺婆婆啦!”
“啪!”
她反手一巴掌扇下來。
扇在我的氧氣面罩上。
塑料邊緣受力變形,深深陷進我臉頰的軟肉裏,割開一道口子。
劇痛直沖腦仁。
我斷了三根肋骨,左腿粉碎性骨折,右手肌腱斷裂,癱在急診室的病床上,沒辦法動彈。
可這老太婆沒打算停手。
她一把薅住我打了石膏的右手,強行把我的拇指往鮮紅的印泥盒裏摁。
“給老娘摁!既然沒摔死,這房子你就得吐出來!我兒不能白死!”
斷指被強行掰直的痛感,讓我眼前一陣陣發黑,冷汗流下來浸透了身下的床單。
“住手!你們幹什麼!”
值班護士沖進來,一把推開劉桂英。
劉桂英順勢往地上一躺,雙手拍着大腿,哭嚎起來。
“這天殺的兒媳婦啊!克死我兒還要殺我這把老骨頭啊!沒天理啦!”
我死死盯着那個已經沾上紅印泥的指尖。
那張A4紙上赫然寫着《房屋設計缺陷賠償協議書》——承認是我設計失誤導致陽台坍塌,賠償家屬五百萬。
一旦按下這個手印,我就不僅僅是受害者,更是背負人命的“凶手”。
“報......報警......”
我嘶啞着擠出兩個字,喉嚨疼得要裂開。
十分鍾後,警察來了。
劉桂英秒變臉。
她從懷裏掏出李強的黑白遺照,抱在胸口,鼻涕眼淚糊了一臉。
“警察同志,這是家務事啊。我兒剛走,這媳婦就惦記家產,我是氣不過才推了她一下。”
李剛站在門口,吊兒郎當補了一句。
“警察叔叔,我嫂子情緒不穩定,想訛我們錢呢。”
警察看了看現場,因爲沒有實質性的重傷鑑定,加上是家庭糾紛,只能以調解爲主。
“這是醫院,別鬧事。有什麼財產糾紛去法院起訴。”
警察前腳剛走,劉桂英後腳就讓人搬了個折疊床,直接橫在我的病房門口。
“我就在這守着,我看哪個不要臉的敢把這房子吞了。”
她把瓜子皮嗑得滿地都是,甚至還故意往我的輸液架下吐。
夜深了。
病房裏全是消毒水和劉桂英身上那股好幾天沒洗澡的餿味。
她爲了省那一晚幾十塊的旅館費,趁護士查房結束,直接擠上了我的病床。
那雙滿是死皮的腳,死死抵着我打着石膏的斷腿。
只要我稍微一動,她就狠狠踹一腳傷處。
“克夫命,把你腿踹斷都是輕的。”
她嘴裏罵罵咧咧,滿嘴的蒜臭味直沖我鼻腔。
我不敢睡。
迷迷糊糊中,我聽見她在打電話,聲音裏掩飾不住的興奮。
“剛子,放心吧......這女人活不久。醫生說了,肺裏有積血,容易感染......”
“等她一咽氣,房子就是咱們老李家的。”
聽到這話,我猛地睜開了眼。
原來在她們眼裏,我從五樓摔下來沒死,不僅僅是個遺憾,更是一個必須清除的障礙。
借着窗外慘白的月光,我死死盯着天花板。
我慢慢把那只完好的左手伸進枕頭下,按下了手機錄音的停止鍵。
李強,你死得真冤啊,你怎麼就不直接帶我一起走呢!
既然你們想吃絕戶,那我就崩碎你們一嘴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