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聲鍾響的餘韻還在山谷間回蕩,嶽天行突然拔出佩劍。劍身在晨光中劃出半道青虹,突然被他猛力折向膝頭。"錚"的脆響驚起林間宿鳥,斷刃插入地面時,竟自動排列成北鬥形狀。
"你——"柳青霜話音未落,斷劍突然滲出七滴血珠,懸浮在空中組成"誓"字。山風掠過時,血字化作紅線纏上嶽天行手腕,烙下形如鎖鏈的印記。
嬰兒咯咯笑着抓住紅線,小手上胎記突然映出七個光點。柳青霜臉色驟變:"是七絕鎖心咒!你用自己的武道根基立誓?"她話音未落,遠處玉泉洞方向傳來悶雷般的青銅震動。
嶽天行抹去嘴角血絲:"午時前必須趕到。"他彎腰去背師父,老人胸口突然浮出青銅色經絡,皮膚下似有無數細蟲遊走。柳青霜急點七處大穴,銀針剛刺入就變成詭異的青紫色。
"來不及找齊七派武功了。"她突然扯開自己衣領,鎖骨處赫然是朵曼陀羅花紋,"用我的血做藥引,但需要..."話未說完,林間突然射來三支青銅箭,箭尾系着寫滿符咒的人皮。
嶽天行揮動斷劍格擋,劍鋒與人皮相觸竟發出金鐵交鳴之聲。箭矢突然自燃,灰燼中浮現七個戴青銅面具的人影,每人手中都提着盞燈籠——正是飄往玉泉洞的那七盞!
"幽冥教七情使者!"柳青霜翻手亮出七根銀針,針尾綴着的金鈴無風自響。鈴聲裏,嬰兒突然啼哭,淚珠落地變成血色的"嗔"字。爲首面具人見狀,燈籠裏猛地噴出青色火焰。
火焰在空中凝成鎖鏈纏向嬰兒。嶽天行斷劍脫手飛出,劍柄北鬥紋飾突然亮起,將火焰鎖鏈斬成七截。斷鏈落地變成七條小青蛇,吐着信子組成劍陣。
"華山北鬥劍法?"面具人聲音帶着金屬回聲,"可惜缺了天樞、天璇兩位..."他突然掀開面具,露出的竟是二師兄的臉!更駭人的是,他舌尖釘着枚青銅釘,說話時不斷滴落黑血。
柳青霜突然將銀針射向自己曼陀羅花紋。花紋滲出金血,在空中繪出峨眉派"清音普善咒"的符圖。符圖照在二師兄臉上,他頓時發出非人慘叫,皮膚下鑽出無數青銅細絲。
"小心!"嶽天行撲開柳青霜。二師兄身體突然爆裂,飛濺的青銅絲全部射向嬰兒。千鈞一發之際,斷劍自動飛回,劍身北鬥紋飾投射出光幕擋住毒絲。光幕上浮現的文字,竟是華山派失傳的"璇璣步法"!
剩餘六個面具人齊聲怪笑,燈籠同時炸開。火光中飛出密密麻麻的青銅蜂,每只蜂尾都閃着不同顏色的光。柳青霜迅速扯下外袍旋轉成幕,蜂群撞上布料竟發出雨打芭蕉般的脆響。
"是七情毒蜂!"她咬破手指在袍上畫出血符,"快用璇璣步法走坎位!"嶽天行抱起師父踏出奇異步伐,地面突然浮現巨大的八卦圖。當他踩中坎位時,整片土地突然下沉,露出底下青銅鑄造的甬道。
蜂群追入甬道的瞬間,柳青霜甩出浸血的衣袍。血符碰到青銅壁立刻燃燒,火線順着甬道紋路飛速蔓延,轉眼形成火龍卷。六個面具人想要後退,卻發現入口不知何時已被斷劍封住。
"你們不是七情使者。"嶽天行盯着在火中扭曲的人影,"是七派二十年前失蹤的..."話未說完,燃燒的面具突然脫落,露出七張一模一樣的臉——全是大師兄的面容!
火焰突然變成青色。七個"大師兄"齊聲開口,聲音卻像無數銅片在摩擦:"甲子年種的因,今日該結果了。"他們同時撕開衣襟,胸口都有個與嬰兒胎記相同的花紋。
柳青霜突然將銀針插入自己耳後穴位。針尾金鈴瘋狂震動,發出能震碎玻璃的尖嘯。嘯聲中,燃燒的青銅甬道突然浮現無數裂紋,縫隙裏滲出粘稠的黑血。
"快走!"她拽起嶽天行沖向裂縫。就在穿越的瞬間,嶽天行瞥見黑血中沉浮着七具青銅棺,每具棺材都刻着派名和日期——最近的那個赫然寫着"華山派,甲子年七月十五"!
三人跌出裂縫時,正落在玉泉洞前的瀑布潭邊。潭水不知何時已變成青銅色,水面漂浮着七盞燈籠的殘骸。嶽天行懷中的嬰兒突然伸手去撈,小指碰到水面的刹那,整個水潭突然旋轉成漩渦。
漩渦中心升起青銅柱,柱上綁着個披頭散發的女子。她抬頭時,嶽天行如遭雷擊——這分明是二十年前被處決的魔教妖女,傳說中大師兄的生母!
女子咧嘴一笑,牙齒全是青銅鑄就:"好孩子,把鑰匙給我。"她說話時,綁縛的鎖鏈自動解開,露出胸口七個正在流血的劍傷——每個傷口形狀都對應七派劍法!
柳青霜突然將染血的銀針射向女子眉心。針尖觸及皮膚的瞬間,女子身體突然虛化,變成漫天飄落的青銅樹葉。每片葉子上都刻着字,拼起來正是:"午時三刻,鼎開魂歸"。
樹葉落地成灰,灰燼中站起個矮小身影。嶽天行瞳孔驟縮——這分明是幼年時的大師兄!身影捧着的青銅匣突然打開,裏面是把造型詭異的鑰匙,匙柄正是嬰兒胎記的放大版。
"師弟,你終於來了。"童音裏混着金屬摩擦聲,"這把血鑰,要用七派棄徒的..."話未說完,柳青霜突然雙劍出鞘。她左手使華山"白雲出岫",右手用峨眉"金頂佛光",兩道劍氣在空中交織成網。
孩童身影被劍網罩住的瞬間,嶽天行福至心靈,撿起斷劍使出剛看到的"璇璣步法"。當他第七步踏在潭邊巨石上時,整塊石頭突然翻轉,露出底下寒光凜冽的——劍冢!
"原來如此!"柳青霜雙劍合璧刺向孩童。劍尖觸及身影時,整個瀑布突然倒流,露出後面刻滿符文的青銅門。門上有七個鑰匙孔,排列方式與嬰兒胎記完全一致。
孩童身影發出刺耳尖笑,突然炸成七道青光射向不同方向。嶽天行剛要追趕,懷中嬰兒突然啼哭,胎記射出的金光在青銅門上燒出七個字:
"七劍合璧,可開天門"。
柳青霜看着自己顫抖的雙手:"難道要同時施展七派劍法?"她突然咳出大口黑血,血滴在青銅門上竟腐蝕出小坑。坑中浮現的文字說明,這扇門必須用"棄徒之血"混合"怨侶劍氣"才能開啓。
"怨侶..."嶽天行望向柳青霜染血的衣襟,突然想起師父昏迷前的囈語:"青霜她...其實是..."話未說完,玉泉洞內突然傳出震耳欲聾的鍾聲。這次鍾波竟在空中凝成實體,如透明枷鎖纏向三人!
柳青霜突然割破手腕,將血灑在雙劍上:"沒時間了,我教你峨眉'雨打飛花',你傳我華山'有鳳來儀'。"她劍鋒劃過之處,血珠竟懸空組成劍招圖譜。
嶽天行斷劍迎向鍾波,劍鋒觸及聲浪的刹那,兩人突然心有靈犀,同時變招。斷劍與銀針在空中劃出完美弧線,劍氣交融時爆發的光芒裏,隱約浮現七個人影——正是各派創派祖師!
青銅門發出令人牙酸的摩擦聲,緩緩開啓一線。門縫裏涌出的不是氣流,而是粘稠如墨的黑暗。黑暗中浮沉着無數青銅碎片,每片上都刻着人臉。嶽天行突然認出,這些全是各派近二十年走火入魔的弟子!
"原來如此..."柳青霜雙劍交叉擋在胸前,"所謂的甲子計劃,是要收集..."她的話被門內突然伸出的青銅巨手打斷。巨手五指各戴着枚戒指,戒面分別是七派鎮派之寶的微縮版!
就在巨手即將抓住嬰兒的瞬間,七盞燈籠突然從不同方向飛來,撞在巨手上炸成血霧。血霧中浮現七把劍影,同時刺中巨手關節。吃痛的吼聲震得山石滾落,青銅門趁機又開啓幾分。
嶽天行趁機抱起師父沖向門縫。穿過黑暗的刹那,他聽見柳青霜在身後喊道:"記住!無論看見什麼,都不要鬆開斷劍!"
眼前突然大放光明。嶽天行發現自己站在巨大的青銅鼎內部,鼎壁上刻滿了會動的壁畫——正是二十年前七派圍剿魔教的場景!但詭異的是,壁畫裏的魔教妖女懷中,抱着的分明是...
"大師兄?"嶽天行失聲驚呼。更驚人的是,壁畫顯示當年被處決的只是個替身!真正的妖女帶着嬰兒躲進了青銅鼎,而這口鼎竟然就藏在華山玉泉洞深處!
鼎中央懸浮着七具水晶棺,每具棺中都躺着個戴青銅面具的人。他們的胸口插着不同門派的佩劍,劍柄綴着的流蘇正在緩緩變成青銅色。
柳青霜的聲音突然從鼎口傳來:"快出來!鼎內時間流逝比外面快十倍!"嶽天行剛要躍起,腳踝突然被青銅鎖鏈纏住。鎖鏈另一端連着個正在融化的人形——赫然是師父年輕時的模樣!
"天行...其實..."人形的聲音越來越微弱,"青霜她..."話未說完,鼎壁突然浮現無數血手印。每個手印中心都睜開只眼睛,瞳孔裏映出不同時期的嶽天行。
嬰兒突然掙脫懷抱,飄向鼎心。他小小的身體穿過水晶棺時,七把佩劍同時鳴響。劍鳴聲中,嶽天行手中的斷劍突然發熱,劍柄北鬥紋飾射出金光,在鼎壁上燒出七個大字:
"七劍合璧之日,真相大白之時"。
柳青霜的銀針突然如雨落下,每根針都刺中只血眼。吃痛的吼聲震得青銅鼎劇烈搖晃,嶽天行趁機抱起師父躍向鼎口。就在他即將脫身的瞬間,鼎底突然傳來大師兄的聲音:
"師弟,你以爲青霜真是峨眉弟子嗎?"
嶽天行身形一滯,險些跌回鼎內。柳青霜及時甩出白綾纏住他的腰,用力將他拉出青銅鼎。兩人跌作一團時,嬰兒正飄在鼎口上方,小手抓着那把血鑰,對準自己的心髒...
"不要!"嶽天行斷劍脫手飛出。劍鋒穿過血鑰的瞬間,整座玉泉洞突然劇烈震動。無數青銅碎片從鼎內噴涌而出,每片上都刻着"甲子"二字。碎片在空中重組,竟變成口更大的青銅鍾,朝三人當頭罩下!
柳青霜突然將雙劍交叉刺入地面:"借我內力!"嶽天行會意,一掌按在她後心。兩人內力交融的刹那,劍身爆發的劍氣竟在空中組成北鬥七星。星光照射下,青銅鍾下落的趨勢爲之一滯。
"就是現在!"柳青霜咬破舌尖,將血霧噴向星光。血珠觸及星光的瞬間,七道劍氣突然實體化,如流星般撞向青銅鍾。
震耳欲聾的巨響中,嶽天行看見鍾身浮現密密麻麻的裂紋。每個裂紋裏都滲出黑血,落地後變成青銅小蟲,瘋狂爬向昏迷的師父。
千鈞一發之際,嬰兒突然飄到師父胸前。他心口的胎記射出七彩光芒,照到的青銅蟲全部汽化。汽霧中浮現出七個人影,各自施展不同門派的劍法斬向巨鍾。
"是七派創派祖師的劍意!"柳青霜驚呼。七道劍光交匯處,青銅鍾轟然炸裂。飛濺的碎片在空中組成張巨大的人臉,正是之前在鼎底看到的那位"帝王"!
人臉張開嘴,發出的卻不是聲音,而是七把青銅劍。劍鋒直指三人咽喉的瞬間,嶽天行和柳青霜突然福至心靈,同時握住對方的手。斷劍與銀針自動飛起,在兩人頭頂旋轉成太極圖案。
太極圖每轉動一圈,就多出一道劍氣。七圈之後,七道劍氣分別迎向青銅劍。金屬相擊的火星中,嶽天行突然看清了每把青銅劍柄上刻的小字——全是各派禁地的坐標!
"原來這就是甲子計劃的真相..."他剛開口,爆炸的氣浪就將三人掀飛。嶽天行在昏迷前最後看到的,是柳青霜染血的衣袖上,那個逐漸變成青銅色的曼陀羅花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