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泠閉了閉眼,聲音細弱。
“去叫阿澈從我的陪嫁箱籠裏取些燕窩與幹貨,你親自下廚,做些溫補的吃食來。”
阿澈是負責管理蘇泠的嫁妝的,手腳麻利又忠心。
晚晴連忙喚來阿澈,從蘇泠專屬的陪嫁箱中取出封存完好的燕窩、紅棗與粳米。
晚晴手腳麻利地燉了一碗燕窩粥,飯菜端上來時還冒着熱氣,蘇泠強撐着坐起身,小口小口地吃着。
燕窩的溫潤滑過喉嚨,稍稍緩了些身上的酸軟,可心底的寒涼卻絲毫未減。
勉強吃了小半碗,她便沒了胃口,擺擺手道。
“我吃不下了,你們先下去吧,讓我歇會兒。”
晚晴和阿澈不敢多擾,收拾好碗筷便輕手輕腳地退了出去,還細心地替她掩好了房門。
蘇泠躺在床上,緊繃的神經一鬆,倦意便如潮水般涌來。
她沉沉睡了過去,連身上漸漸升起的熱度都未曾察覺。
而沈硯,白日裏與蘇泠爭執後,雖一怒之下去了翰林院待了半日,可坐立難安。
總念着她蒼白的臉色與搖搖欲墜的模樣,終究還是提前回了府。
剛進院門,就撞見晚晴急急忙忙地往外跑,說小姐昏睡不醒、渾身發燙。
他心頭一緊,當即讓人去請大夫,自己則快步闖進了她的房間。
這一覺竟直接睡到了傍晚。
蘇泠是被一陣溫熱的觸感驚醒的,睜開眼時,卻見沈硯正俯身站在床邊,手掌覆在她的額頭上,眉頭緊緊蹙着。
窗外的暮色透過窗櫺映進來,勾勒出他挺拔的輪廓。
他的指尖帶着微涼的溫度,觸在滾燙的額頭上,竟讓她莫名一顫。
“你……”蘇泠心頭猛地一緊,昨夜的屈辱與恐懼瞬間翻涌上來,
她下意識地往床裏面縮了縮,掙扎着想躲開他的觸碰,聲音帶着剛睡醒的沙啞與戒備。
“你怎會在此?莫要碰我!”
沈硯卻沒鬆手,反而俯身更近了些,語氣比白日裏緩和了許多,卻依舊帶着不容置疑的強勢。
“別動,高熱未退。”
他的氣息籠罩下來,帶着淡淡的墨香,不是昨夜那般令人窒息的壓迫感,反倒有幾分不易察覺的焦灼。
蘇泠掙扎了兩下,渾身酸軟得沒力氣,只能任由他的手掌貼在額頭上,心頭又怕又亂,生怕他又要做出什麼逾矩的事。
似乎看穿了她的恐懼,沈硯收回手,聲音沉了沉。
“你發了高熱,昏睡一下午未醒,晚晴已是慌了神。我雖惱你今日胡言亂語,卻也不至於趁你病弱輕薄於你。”
話音剛落,他竟俯身將她輕輕抱起。蘇泠驚呼一聲,下意識地攥住了他的衣襟,身體僵硬。
“你要做什麼?!”
“大夫言你氣血兩虛,需靠坐服藥,免得嗆咳。”
沈硯的手臂穩穩托着她的腰與腿彎,動作輕柔得不像平日的他。
“放心,你病成這般模樣,我不會強求。”
他將她抱到床邊的軟榻上,還細心地墊了個錦枕在她背後。
蘇泠靠在軟榻上,心跳得飛快,臉頰因高熱而泛紅,眼神裏滿是戒備與意外,卻無半分心動。
她只當他是怕自己病垮了,耽誤了三日後的回門,誤了他的仕途籌謀。
這時,晚晴端着一碗黑漆漆的藥湯走了進來,沈硯接過藥碗,以指尖試了試溫度,才舀起一勺遞到蘇泠唇邊。
“張嘴,喝藥。”
蘇泠下意識地偏頭躲開,眼底帶着抗拒。
“良藥苦口,方能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