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丈夫顧衍去世,給我留下的唯一遺產是張破碎的一毛錢紙幣。
公證遺囑裏,他將百億家產、公司股份,全部贈予了我的繼妹林薇薇。
爲防我爭奪,他甚至設立了高達千萬的信托基金,專門用來對付我。
錄像裏,他把我們的婚戒丟進垃圾桶裏。
“林舒,當初你帶着一毛錢嫁給我,現在我們兩清了。”
一句話,抹殺了我四十年婚姻的燃燒奉獻。
我知道他恨我。
恨我當年用計搶了林薇薇的留城名額,逼他娶我。
如今,他用這一毛錢,將我的尊嚴踩在腳下,碾得粉碎。
林薇薇經過我身邊時,她用只有我們兩人能聽見的聲音,輕蔑地說:
“姐姐,看到了嗎?你就算嫁給他又怎麼樣?他的心,他的人,他的錢,全都是我的。你不過是個占着茅坑不拉屎的笑話。”
葬禮上,賓客散盡,我捏着那枚一毛錢,心髒驟停,倒在的他的靈堂前。
再睜眼,竟回到七五年,決定下鄉名額的前一天。
這一次,我撕碎了原本準備好的申請,轉而填上了最偏遠的邊疆。
我成全他的白月光。
他卻在我踏上西行列車的瞬間,狀若瘋魔:
“林舒!你回來!我錯了,我求你回來!”
.......
“同學們,到祖國最需要的地方去!這是一項光榮的使命!”
我猛地睜開眼,發現自己竟然坐在教室裏。
牆上的掛歷,清晰地寫着:1975。
我重生了?
前世,就是這一天,我找到了班主任,聲淚俱下地訴說繼母苛待,繼妹體弱,將家裏唯一的留城名額搶到了手。
也正是因爲這個名額,顧衍認定我心機深沉,惡毒自私。
我父親和顧衍的父親是生死戰友,用半枚彈殼給我們定了娃娃親。
出嫁那天,繼母當着所有人的面,扔到我臉上一毛錢,給我當嫁妝,極盡羞辱。
而顧衍,就用這一毛錢,定義了我的一生。
這一次,我不想再爭了。
我拿出報名表,在目的地上,寫下兩個字:新疆。
“林舒同學,你...你確定?那裏可是全國最艱苦的地方之一啊!”
我點點頭,語氣堅定:“老師,哪裏艱苦,就說明哪裏更需要我。”
老師嘆了口氣,蓋上了紅色的印章。
“好樣的!回去好好準備吧。”
我剛走到二樓,準備回教室拿書包。
“林舒!”
顧衍三步並作兩步沖到我面前,一把搶過我手裏蓋了章的回執。
“你把報名表交上去了?!”
他死死地瞪着我,“我昨天是怎麼警告你的?你非要逼死她才甘心嗎?”
林薇薇適時地拉了拉他的衣袖,怯生生地說:“阿衍哥,你別怪姐姐,可能...可能姐姐不是故意的。我....我去就是了,我沒關系的...咳咳...”
她說着,便劇烈地咳嗽起來,臉色蒼白。
顧衍立刻心疼地將她摟進懷裏,再看我時,恨不得殺了我。
他拽着我的胳膊,將我往樓上拖:“走!現在就去找老師,把表換回來!快點!”
他的力氣極大,我被他拖得踉踉蹌蹌,胳膊像是要被扯斷一樣。
“來不及了,顧衍。”
我忍着疼,“章已經蓋了,檔案已經上報,換不回來了。”
“你故意的!”
顧衍猛地甩開我,我腳下不穩,整個人從樓梯上滾了下去。
我的後腦勺重重地磕在了台階的棱角上,眼前瞬間一黑,鮮血順着額角滑落。
顧衍站在台階之上,居高臨下地看着我,沖我吐了一口吐沫。
“林舒,我真後悔。十三歲那年,我就不該救你!像你這樣惡毒的女人,就應該直接淹死在河裏,永世不得超生!”
十三歲那年,我和林薇薇一起落水。
顧衍跳下水,先救了離他更近的我。
林薇薇因爲嗆了太多水,雖然搶救了過來,卻從此落下了體弱的病根。
所有人都說,是我欠了林薇薇一條命,連顧衍自己也這麼認爲。
可是,只有我自己知道,根本不是意外落水。
是林薇薇,趁我不備,把我推進河裏的。
“姐姐,你猜衍哥哥,更在乎誰?”
“我猜,應該是我,阿衍哥哥喜歡我。”
這麼多年,她在所有人耳邊,重復着她爲了我而“犧牲”的故事,博取了所有人的同情,也成了套在我和顧衍之間的枷鎖。
我撐着地,晃晃悠悠地站起來,抹了一把臉上的血,對他露出一個釋然的笑。
“好啊,顧衍,你救我的那條命,我現在還給你了。”
我忍着哭腔,一字一頓地說,“我們兩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