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便宜老子離去,賈璉收拾心情便獨自進了院,至於隆兒,已經回了下房。
說到下房,這裏簡單提一嘴,根據賈璉前身的記憶,賈府的下房分兩種,一種是丫鬟的下房,一種則是小廝的下房。
丫鬟的下房一般就是各自主子所在的廂房,粗使婆子則是最角落的下房。而隆兒這樣的小廝則是有集體的院子,畢竟男女有別,主子的院子一般可是進不得的。
再說賈璉這邊,因爲還沒成家,而且還小,所以和他現在還是和賈赦共住一個院子。
看着天色不早,賈璉正準備讓丫鬟弄點吃的,這一路回來,他才感覺腹中空空,着實有些餓了。
恰在此時,卻聽正房門口傳來王善保家的聲音,“二爺剛回來還沒用飯吧?”
“嗯,沒呢。”
王善保家的笑盈盈道,“那正巧,二爺快進來用些吧!”
賈璉抬腳走了過去,王善保家的跟在後面,一路來到偏廳,二人才停下,
透過簾子,賈璉看見明亮的燭光下,一道孤獨的身影正坐在桌邊出神。
王善保家的小聲道,“大老爺剛發了脾氣,您趕緊幫着勸勸!”
賈璉微微頷首便挑開簾子,走了進去。
聽到珠簾響動,正在發呆的邢夫人這才抬起頭來,見是他來了,忙收拾心情。
“您這是?”
“沒什麼,璉兒今日怎的過來了?”
雖同住一院,但之前賈璉平時就見不着人,整天到處浪。
邢夫人雖二十六七,可一點也沒有當下二十幾歲女人的老態,反而看起來還很年輕,只是臉上那股子憂鬱增添了幾分歲月的痕跡。
他心裏暗暗腹誹賈赦。
丫鬟這時遞來碗筷,賈璉先是墊巴兩口,這才問,“又吵架了?”
邢夫人低着頭,賈璉半天沒等到回應,只好咳了咳。
邢夫人以爲他被嗆了,忙過來伸手拍,“怎的這般不小心,喝點湯順順。”
賈璉卻反而安慰她,“沒事吧?怎麼還哭了?”
邢夫人心裏一酸,眼淚愈發多了。
想想自己一介小門小戶,這高門雖錦衣玉食,但丈夫總愛在外找小老婆,卻讓自己獨守空房,這讓她如何不壓抑,如何不無助?
設身處地的想想,賈璉心裏也很是同情,看紅樓裏面邢夫人總是順着賈赦,甚至還幫賈赦找小老婆。
可是邢夫人作爲一個小門小戶的女子,又無子嗣所出,這放在古代便已屬七出之列,賈赦就是拿這個理由休了邢夫人都屬正常。
這就是封建時代女人的悲哀。
看在邢夫人養育前身七八年的份上,賈璉決定救救眼前這個可憐人,他實在是不想看邢夫人一步步淪落下去。
於是,賈璉伸手握住邢夫人的手。
邢夫人一愣,順着握住自己的手一路看去,最後對上一雙真誠的目光。
“璉兒……”,邢夫人有些怯懦,又有些希冀,她多希望自己可以有一個依靠。
賈璉柔聲道,“你不該只爲了大老爺而活,難道你要一輩子如此委屈自己?”
邢夫人心中一顫,本能想縮手。
賈璉繼續說道,“大老爺愛幹嘛就幹嘛,不用去管他,反正他也不聽。你沒事養養花,打打牌,何必庸人自擾?有我在您還怕老了沒了着落?”
“啊?”邢夫人心下一顫。
“你不要因爲出身自輕自賤,那是錯誤的!你知道嗎?”
邢夫人心頭一震,看着面前這個熟悉而又陌生的臉,心中感覺好暖好暖。
邢夫人感動於自己帶大的孩子終歸和自己是一心的,知道保護自己,安慰自己,根本沒想到她面對的其實是另一個靈魂。
“好了,別哭了,女人哭的多了老的快!”
邢夫人破涕爲笑,“你還懂得挺多的!”
“飯菜都快涼了,咱們快吃吧!”
經過賈璉一頓開導,邢夫人終於是有心情吃飯了,不僅如此,還頻繁的給他夾菜。
賈璉也是餓的狠了,於是一頓狼吞虎咽。
“慢着些!慢着些!又沒人和你搶!”
賈璉囫圇着說道,“之前在翠煙樓就喝了兩口酒,幾乎什麼都沒吃,這一路回來,更是餓極了!”
“你怎麼……怎麼能去那種地方!”邢夫人一聽翠煙樓笑容瞬間消失,臉也變的微微發白。
賈璉忙咽下嘴裏的東西解釋,“我一開始不知道,所以我就應付着喝了兩口酒就回來了,下次再不去了!”
聽他說出緣由,又如此保證,邢夫人這才鬆了口氣。
見他又被噎了,邢夫人忙再次起身給他拍拍。
見邢夫人滿臉關心,賈璉終於對邢夫人有了深刻的了解,原來邢夫人滿腦子就是小女人思想,只要給她依靠,她便能感覺到安全感。
怪不得賈赦不舍得休了這個無子嗣的女人,肯定就是因爲這點!
當然賈璉能這麼快和邢夫人感情跨越,這其中自然是因爲賈璉前身和邢夫人的感情,畢竟賈璉從幾歲始便是邢夫人一手帶大,人非草木孰能無情?
邢夫人本來終日惶惶不安,如今有了後半輩子的依靠,自然再無擔心和煩惱。
飯後,丫鬟送上茶點,兩人閒聊片刻後賈璉就打算離開了,他還想弄清楚那鬼系統的事呢!
可惜邢夫人滿臉柔弱無助,硬是非要拉着他一起促膝長談。
賈璉長大後,整天遊手好閒的紈絝,別說促膝長談了,連原本的的親近都快沒了,兩人間也是越發的生疏。
所以紅樓中的邢夫人又怎能不對賈赦言聽計從,否則又能指望誰呢?自身難保還談什麼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