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無話
早上賈璉卻是被賈赦給罵醒的。
“好囚攮的!老子我信了你的邪,巴巴給你找人,你個沒能爲的還在做夢?”
大清早的賈璉就被賈赦的罵聲給吵醒了,他揉了揉惺忪的睡眼,隨後旁若無人的洗漱,任由賈赦在那牢騷一大堆。
見他不搭理自己,賈赦更是氣的好險沒拿杯子砸過去。
邢夫人在一旁想幫着說話,但卻是怎麼都不敢開口。
見賈赦被氣的差不多了,賈璉這才好整以暇的說,“讓人給我在外面尋個地方或者換個單獨的院子吧,我可不想以後吵到你們休息。”
賈赦聽完不氣反笑,指着賈璉朝着邢夫人道,“聽聽!好囚攮的口氣還挺大!”
“璉兒?”邢夫人心裏終究是擔心勝過了其他,於是走過來小聲詢問。
賈赦噗嗤一笑,“你的好大兒想從軍,這不,老子給他找了個教習!”
“從軍!璉兒你……”,邢夫人嚇了一跳,慌忙看向賈璉。
見邢夫人滿臉擔心,賈璉只好苦口婆心的解釋了一番。
聽到他有自己的考慮,邢夫人最終還是放鬆了些,只是一想到習武之苦,她還是心有不忍。
現在邢夫人可是把賈璉當作了依靠,也是唯一的依靠,她怎麼舍得讓賈璉這細皮嫩肉的去受那罪。
“你先看他能堅持幾天再心疼不遲,”賈赦面上輕鬆,接着又對賈璉道,“你個囚攮的,要是三天都沒堅持下來,讓老子丟了顏面,你的好多着呢!”
“我們是現在就去還是?”賈璉放下毛巾看了過來。
邢夫人忙看向賈赦,“用過早飯再出門吧?”
賈赦大咧咧起身,二話沒說便去了偏廳,早上他外室那邊可沒什麼好吃的,要不然他也不會經常一大早上回家。
至於外面賣的?他堂堂賈恩侯可看不上眼!
飯桌上,賈赦不時拿眼瞟邢夫人與賈璉,最後終於還是忍不住了!
“你是不是當老爺我死了?”
邢夫人一愣,這才反應過來自己一直關心賈璉倒是忽略了賈赦。
可邢夫人忽然就不怕了,不僅不怕,反而還笑呵呵的說道,“璉兒長大了,還說以後就是我的依靠,妾身下半輩子可就指着璉兒了,自然母子連心!”
賈赦聽完反倒不氣了,不僅不氣,反而還悠閒的吃了起來。
邢夫人看了眼賈璉,然後又看了眼賈赦,不明白怎麼了。
賈赦慢條斯理的擦擦嘴,一如既往的不屑,“大話誰不會說?”
邢夫人自然聽不進去,她現在對賈璉可是迷之信心。
吃完早飯,賈璉兩父子便一道出門而去。
外院賈府小校場,這裏是以前是榮國公賈代善親兵平時操練的地方,雖然不是很大,但容納幾十個人操練那是綽綽有餘。
賈璉一眼便看見了場中那名五尺大漢。
爲什麼五尺還說是大漢呢?
因爲此人給賈璉的第一印象就是彪悍,說不上來的彪悍。
“他叫橋山,你的武術練習,”賈赦言簡意賅。
“不用拜師的嗎?”賈璉有些好奇。
“好囚攮的沒出息的混賬!他不過一小小城門校衛,你拜他爲師?他受得起嗎?”賈赦滿臉不屑,仿佛聽到什麼好笑的笑話。
賈赦的聲音並不低,那名叫橋山的漢子雖然聽見了,但卻是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
賈璉心中簡直無力吐槽賈赦這個神人。
“小人見過大老爺,見過璉二爺,”見兩人出現,橋山忙過來見禮。
賈赦輕輕嗯了聲,態度極其傲然,“答應你的一文都不會少,當然,如果這囚攮的自己堅持不下來,那就只有定錢沒有後續了。”
“這是自然,小的一定盡心!”橋山畢恭畢敬,態度那是真沒話說。
“你之前是?”賈璉上下打量一番橋山後試探着問道。
他總感覺面前這漢子不一般,可哪裏不一般他還真的說不上來。
橋山一如之前的恭敬,“小的家住寧榮後街,家父原是榮國親兵,小的也曾跟着上過戰場,只是後來……我們這些人如今沒了靠山,所以只能在城門口子謀生,勉強餓不死。”
賈璉一聽他把城門校衛說成謀生,便知此人還是對軍隊更加向往,眼下也不過只是無奈之舉罷了。
聽他說曾上過戰場,而且還是跟隨榮國公,賈璉立刻面容一肅躬身施了一禮,“請恕晚輩賈璉失禮!竟不知您與令尊與我家還有這等淵源,失敬失敬!”
橋山嚇了一跳,忙讓開身子擺手,“豈敢當二爺如此大禮!家父是老國公親兵不假,可說來慚愧,當年我還只是半大小子,又哪裏有資格當國公他老人家的親兵!”
賈璉卻是誠心誠意的正色道,“這一禮不僅是對您,也是晚輩對令尊的敬意,還請您坦然受下!”說完再次施禮。
這次橋山沒有再躲,只是喉嚨不住的滾動,眼睛也微微發紅。
賈璉直起身後認真的說道,“您以後叫我璉二或者賈璉就行,什麼二爺的還請不要再提,我就是跟您學功夫的。”
“小……”
“您也別再自稱什麼小人了,我最尊敬的就是您和令尊這樣的鐵血漢子!”
“好!”
賈赦眼神深邃的看了眼自己這個兒子,最後一言不發,轉身離開了校場。
然後,賈璉就遭到了一頓毫無人道的修理。橋山果然鐵血,一旦認真起來那是真的認真!
要不是考慮到賈璉這是第一次,橋山可能會更加嚴苛。
這還只是站樁呢!可還沒到實操階段呢!
只是整整一個早上的站樁,賈璉就覺得已經生無可戀了。
本來他還想問問橋山家裏有沒有什麼困難,最後全都忘了。
他現在只想躺板板,一動不動的那種。
整整一個早上,校場上空都回蕩着賈璉有氣無力的哀嚎聲,賈府下人一開始還以爲發生了什麼大事,於是紛紛跑來圍觀。
最後發現原來是璉二爺想不開,一個個不由感嘆,真是吃飽了撐的!
這事最後還驚動了賈母,賈赦沒辦法,只得親自過去解釋才讓賈母安了心。
看着被人抬回來的兒子,賈赦滿臉幸災樂禍,甚至還嘲諷了起來,畢竟,這都不用自己動手,就能收拾賈璉的好事去哪找?
別說一個教習了,就是再讓他找十個八個都行!
邢夫人滿臉心疼的這裏揉揉那裏捏捏,“要不咱們不去了!這罪哪裏是人受的!”
感受到邢夫人的關心,賈璉心下一暖,“沒事的母親,一點點小挫折而已,不算什麼的!等下一個天亮我又是一條好漢!”
“還不算什麼!”邢夫人無奈,大的管不了,小的不聽勸,讓她能怎麼辦?好在習武也算一件好事這是邢夫人唯一的安慰了。
一直豎着耳朵坐在邊上喝茶的賈赦再次看了看躺在板板上的兒子,心中不禁閃過一絲欽佩。
遙想當年,他可是受過這罪的,只是第一天就遭不住直接跑了,猶記得那天的太陽很紅,老父親的臉更紅……
身上某處似乎是蘇醒了某種刺痛,賈赦忙尷尬低頭,喝茶!喝茶!
最後賈璉是被人抬到床上去的,沒辦法,他實在是腿酸的不行,就這樣還得丫鬟進來揉着,不然明天肯定站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