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和韓琛離婚的第五年,
他跨越大洋彼岸在公寓門口堵我。
“溫淼淼,好歹我們也是青梅竹馬,小爺出車禍在醫院躺了一星期你也不來看看!”
我滿臉排斥,側開身子,避開他想揉我頭發的手,不解地望着他。
“韓先生,請自重。”
韓琛的瞳孔微不可察地放大,開始質問起我冷淡的態度。
“溫淼淼,你叫我什麼?”
看到他,我身體不自覺出現應激反應,控制不住地發抖:
“韓琛,你到底想怎麼樣?又打算怎麼折磨我?”
韓琛眼神受傷,踉蹌着後退半步,眼裏是化不開的困惑。
“淼淼,我出車禍失憶了,記憶停留在了十八歲。”
巨大的荒謬感裹挾着我,我竟一時失語。
失憶嗎?
我不禁苦笑,命運仿佛總愛和我開狗血玩笑。
當初韓琛剛變心的時候,我拋棄尊嚴,努力迎合他,乞求上天把那個愛我如初的男人還給我。
現在願望實現,我卻已經放下他很久了。
我使勁掐住手心,逼自己鎮定。
“你愛上了夏知恩,我們離婚了,就這樣。”
說完,我毫不猶豫地轉身去拉門把手,卻被韓琛一把拉住:
“不可能!我怎麼會背叛你?況且,夏知恩是你最好的朋友,我更不可能和她攪在一塊!”
韓琛的話擲地有聲,撞擊在我的胸腔。
是啊,曾幾何時,我也是這麼堅定認爲的。
可現實就是這麼殘忍,我最愛的兩個人同時拋棄了我。
我用力掰開他的手指,面無表情地告訴他:
“不管你相不相信,這都是事實,公認的事實。”
趁韓琛愣神的間隙,我迅速打開家門,鑽了進去。
他想抓住門框,被我搶先一步,重重關門。
只聽門環緊扣的清脆聲響起,我才終於卸下勁來,靠着門緩緩滑坐在地上。
手還是控制不住地顫抖,那是抑鬱症留下的應激反應,我踉蹌着從櫃子裏翻出許久未吃的藥,兌着水服下。
過了好一會兒,我才從該死的溺斃感裏喘息出來。
我摩挲着手上密密麻麻的疤痕,盡量不去回想自殘時的隱秘快感。
當初和韓琛離婚,幾乎要了我半條命。
我患上了重度抑鬱症,一看見和韓琛有關的新聞或者之間的舊物,就會失去理智,瘋狂傷害自己。
我花了整整三年時間,才從深淵裏走出來。
今天看見韓琛那張熟悉的臉,我非常清楚自己早已不愛他了,可過去的疼痛感卻還在作響。
吃完藥後,我昏沉沉睡去,卻被手機鈴聲吵醒。
我迷糊地接起電話。
“淼淼,我是韓叔叔。”
意識瞬間清醒,我起身走到窗邊,本來是準備透氣,卻看見韓琛站在我家門口,外面日頭正盛,他白皙的臉曬得發紅。
“淼淼啊,你在英國過的還好嗎?現在情況你也看到了,阿琛暫時想不起來事情,非要鬧着要找你。叔叔知道,之前是他傷了你的心,我和你韓阿姨現在在機場,飛過去要十二小時,你能不能看在我們的面子上,先管他半天。他現在記憶停留在十八歲,一個人在外面不安全。”
我不願意和韓琛再有任何接觸,可韓叔叔的請求我卻無法拒絕。
十四歲時,我雙親死於海難,是韓叔叔和韓阿姨收養了我,一直將我視如己出。
韓琛當年出軌,他們也是一心向着我,對韓琛非打即罵,硬逼着他回歸家庭。
我輕輕在心裏嘆了口氣,答應了下來。
十二個小時之後,我就再也不欠韓家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