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芊芊尖利的聲音刺破了辦公室死一樣的寂靜。
我僵在原地,感覺自己像個被釘在恥辱柱上的小醜,任人觀賞。
就在這時,辦公室的門被敲響了。
吳賜探進頭來,神色焦急,“傅總,巨擎的客戶已經到了,在會客室等您。”
傅良舟臉上那抹看好戲的玩味終於收斂了些,他整理了一下西裝,越過辦公桌朝外走。
經過我身邊時,他腳步頓住。
一股熟悉的,帶着侵略性的雪茄味將我籠罩。
他側過頭,用只有我們兩個人能聽到的音量,在我耳邊落下冰冷的指令。
“這是你作爲助理的第一個任務,把她請走。”
我攥緊了手心。
“如果搞不定,”他聲音裏帶了點笑意,卻比刀子還冷,“就算你沒有工作能力,合同即刻解除。錢,不僅要退給我,還要賠付三倍的違約金。”
我猛地抬起頭,他已經和我拉開了距離,邁着長腿消失在門口。
我氣得渾身發抖。
卑鄙!無恥!
自己惹下的風流債,卻要我來替他擦屁股!
可我能怎麼辦?那兩百萬昨天一到賬,我就立刻打給了醫院,現在卡裏連兩萬塊都拿不出來,更別提什麼三倍的違約金。
我被他死死地拿捏住了。
他一走,那女人所有的炮火都對準了我。
“你多大?哪裏畢業的?家裏是做什麼的?”她一連串的問題砸過來。
不等我回答,她自己先崩潰了,漂亮的臉蛋皺成一團,眼淚又開始往下掉,“我到底哪裏不如你了?論家世論長相,你哪點比得上我?良舟他怎麼會爲了你這種人,要跟我分手!”
我被她哭得一個頭兩個大。
我不是沒想過叫保安。
可當我領着保安隊長上來時,對方一看到林芊芊,立刻點頭哈腰地道歉,“林小姐,您怎麼來了也不提前說一聲,我好讓人給您安排。”
保安隊長轉頭爲難地告訴我,這位林小姐,是傅氏集團總部董事長親自定下的準兒媳,傅良舟家裏安排的未婚妻。
別說轟她走,就是對她大聲說話都不敢。
我只好讓保安先下去。
這下,林芊芊鬧得更凶了,她就坐在沙發上,對着我哭,控訴傅良舟的無情,控訴我的卑劣。
我被她哭得太陽穴突突直跳。
我深吸一口氣,走到她面前。
林芊芊淚眼婆娑地瞪着我,“你……你這是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我結婚了。”我平靜地開口,聲音裏聽不出任何情緒,“我有丈夫,而且我們很恩愛。”
林芊芊顯然沒料到會是這樣,一時之間忘了反應。
我看着她,繼續往下說:“傅總之所以這麼做,可能只是因爲,我對他來說,是最安全的一個借口。”
“一個已婚的女人,一個不可能對他產生任何威脅的下屬。他用我來當擋箭牌,既能讓你知難而退,又不會真的惹上什麼甩不掉的麻煩。”
“男人就像手裏的冰塊,你握得越緊,它化得越快。你越是步步緊逼,他越是想逃。”
林芊芊皺着眉,似乎還是沒聽懂,“什麼意思?”
我嘆了口氣,決定把話說得更直白一點。
“意思就是,你可能把他逼得太緊了。所以他產生了逆反心理,想一個人清靜清靜。林小姐,你是個聰明人,你應該明白,如果你不想把你們的關系弄得越來越僵,現在最好的辦法,就是給他一點空間和時間,先別來煩他。”
我的話似乎點醒了她。
她怔怔地坐在沙發上,不哭了,也不鬧了,只是低着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過了很久,她才重新抬起頭,雖然眼睛還是紅腫的,但氣焰已經完全消失了。
她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弄皺的裙子,什麼也沒說,踩着高跟鞋,徑直走出了辦公室。
空曠的辦公室終於恢復了安靜。
我全身的力氣都被抽幹,癱倒在沙發上,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總算是,把這個燙手的山芋給丟出去了。
我以爲傅良舟會突然改主意請我當秘書,大概率就是爲了處理他這檔子破事,解決了林芊芊,接下來除了他的生理需求大概率也不會再有我的用武之地。
可我怎麼都沒想到,臨近下班的點,我摘下工牌剛想回家,傅良舟回來了。
他先是掃了眼空蕩蕩的辦公室稱贊我幹的不錯,緊跟着就又拋給了我一個更致命的難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