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乾的咆哮如龍吟虎嘯，裹挾着無盡的殺意，穿透殿門，回蕩在整個宮城上空。
殿外的天空仿佛都爲之一暗。
下一刻，沉重而整齊的甲葉碰撞聲、戰靴踏擊地面的轟鳴聲，由遠及近，如奔雷滾滾而來！
“護駕！護駕！”
殿前侍衛統領連滾帶爬地沖了進來，臉色慘白如紙。
緊隨其後，一隊隊身披玄甲、手持長戈的禁軍將士，如同黑色的潮水，洶涌而入。他們動作迅捷，訓練有素，瞬間便將整個大殿圍得水泄不通，森寒的戈尖直指殿中每一個人，包括那些瑟瑟發抖的文武百官。
大殿內的溫度，驟然降至冰點。
丞相張敬和首輔王振，這兩個在朝堂上翻雲覆雨數十年的老狐狸，此刻也終於變了臉色。他們驚駭地望着龍階下的皇帝，仿佛在看一個完全陌生的怪物。
他們預想過無數種可能，唯獨沒有想過，這個一向被他們拿捏得死死的皇帝，會用如此激烈、如此瘋狂的方式，來回應這場羞辱。
這已經不是簡單的發怒，這是在掀桌子！
北狄使臣呼延桀也被這陣仗嚇了一跳，但他骨子裏的傲慢很快又占了上風。他身後那幾十名北狄武士更是紛紛按住了腰間的彎刀，眼神凶狠，與涌入的禁軍對峙。
“大夏皇帝！你想做什麼？”呼延桀色厲內荏地吼道，“兩國交兵，不斬來使！你敢動我們，就是與我整個北狄爲敵！你就不怕我大單於的五十萬鐵騎，踏平你的燕京城嗎？”
“五十萬？”趙乾笑了。
那笑容裏，沒有半分溫度，只有徹骨的冰寒和濃得化不開的嘲弄。
他緩緩轉過身，目光越過呼延桀，掃視着下方那一張張驚恐、茫然、不知所措的臉。
“衆卿，你們聽到了嗎？”
他的聲音很平靜，卻讓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北狄的使臣，正在朕的金殿之上，用五十萬鐵騎，威脅朕。”
他頓了頓，聲音陡然拔高，如同出鞘的利劍，鋒芒畢露！
“現在，朕想問問你們，我大夏立國百年，何時淪落到要任由一個蠻夷使臣，在朝堂之上，對我大夏的公主進行羞辱，對朕進行威脅的地步了？！”
“是祖宗的基業守不住了，還是你們的骨頭，都軟了？！”
最後一句質問，如同一記響亮的耳光，狠狠抽在每一個人的臉上。
丞相張敬的身體劇烈地抖了一下，他終於無法再保持沉默，顫顫巍巍地出列，跪伏在地。
“陛下，息怒啊！蠻夷之邦，不知禮數，與他們動氣，有失天朝體面。和親之事，關乎兩國邦交，關乎邊境萬千百姓的安危，還請陛下……三思啊！”
“三思？”趙乾冷笑一聲，他一步步走回到張敬面前，居高臨下地看着這個滿口“社稷”的老人。
“丞相的意思是，朕的女兒的清白，朕的皇家的顏面，都比不上所謂的‘邦交’？”
“臣……臣不敢！”張敬冷汗直流。
“你敢！”趙乾的聲音陡然變得凌厲，“你不但敢，你還夥同太後，夥同這滿朝的軟骨頭，逼着朕敢！你們想讓朕把女兒像牲口一樣送出去，任人宰割，換取你們苟延殘喘的和平！”
他猛地一腳，將跪在旁邊的另一個官員踹翻在地。
“你們的和平，就是用我女兒的眼淚和尊嚴換來的嗎？這樣的和平，朕——不——要！”
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帶着血腥味。
首輔王振見勢不妙，也立刻跪下，急聲道：“陛下！此事萬萬不可沖動！斬殺來使，等同宣戰！我朝兵備鬆弛，國庫空虛，一旦開戰，後果不堪設想啊！請陛下以大局爲重！”
“又是大局爲重！”趙乾仰天長笑，笑聲中充滿了悲涼與憤怒，“好一個大局爲重！朕今天就告訴你們，什麼，才是朕的大局！”
他的笑聲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森然的殺意。
他指向那個之前叫囂着要加歲幣的北狄副使。
“此人，口出狂言，辱我大夏。來人，給朕……拔了他的舌頭！”
“遵旨！”
禁軍統領沒有絲毫猶豫，親自上前，兩名如狼似虎的禁軍士兵立刻沖出，一把將那名副使死死按在地上。
“你……你們敢！”副使驚恐地尖叫起來，然而他的嘴很快就被堵住，只剩下“嗚嗚”的掙扎聲。
在所有人驚恐欲絕的目光中，一把帶血的鉗子被拿了出來，伴隨着一聲淒厲的悶哼，一條血淋淋的舌頭被活生生扯斷，扔在了冰冷的金磚上。
鮮血，瞬間染紅了這片象征着權力與威嚴的土地。
大殿內，一片死寂，只剩下那副使痛苦的抽搐和百官們粗重的喘息聲。
所有人都被皇帝這血腥殘暴的手段嚇傻了。
這……這還是那個溫和仁厚的皇帝嗎？
這分明是一個從地獄裏爬出來的魔王！
呼延桀徹底慌了，他指着趙乾，聲音都在發抖：“瘋子！你這個瘋子！我大……”
他的話還沒說完，趙乾的目光已經落在了他的身上。
那眼神，像是在看一個死人。
“此人，用他那雙狗眼，玷污了朕的明珠。”
趙乾的聲音平靜得可怕。
“挖了。”
“撲通！”
首輔王振再也撐不住，一屁股癱坐在地，面如死灰。
完了。
全完了。
這個皇帝，是真的瘋了！
“保護大人！”
剩下的北狄武士終於反應過來，狂吼着抽出彎刀，將呼延桀護在中間。
“趙乾！你敢！”呼延桀發出野獸般的咆哮，“殺了我們！大單於的鐵騎必將血洗燕京！將你趙氏一族，斬盡殺絕！”
“是嗎？”
趙乾的嘴角，勾起一抹殘忍的弧度。
他看都沒看那些揮舞着彎刀的武士，只是輕輕抬了抬手。
然後，吐出了兩個字。
“全殺。”
命令下達的瞬間，一直保持着圍困姿態的禁軍，動了。
他們就像一台精密的殺戮機器，沒有呐喊，沒有猶豫，只有整齊劃一的步伐和戈矛刺入肉體的沉悶聲響。
這是一場毫無懸念的屠殺。
北狄武士雖然悍勇，但在這狹窄的大殿之內，面對着數倍於己、裝備精良、配合默契的大夏禁軍，他們的反抗顯得蒼白而無力。
慘叫聲、兵刃碰撞聲、骨骼碎裂聲，響成一片。
鮮血如同噴泉般四濺，將金碧輝煌的龍柱和百官們慘白的官服，都染上了一層妖異的猩紅。
不過短短一炷香的時間。
大殿內，恢復了死寂。
除了禁軍將士，再無一個站着的北狄人。
呼延桀倒在血泊之中，雙眼被兩個血窟窿取代，身體還在微微抽搐，嘴裏發出意義不明的聲音。
滿朝文武，噤若寒蟬。
許多養尊處優的文官，早已嚇得癱軟在地，甚至有人當場嘔吐、失禁，腥臊之氣彌漫開來。
趙乾卻仿佛沒聞到一般。
他踩着滿地的鮮血和屍體，一步步走回到女兒的身邊。
趙明珠早已嚇得呆住了，小臉煞白，緊緊握着那把匕首，渾身顫抖。
趙乾伸出手，用依舊沾染着香爐灰燼的手，溫柔地、堅定地，將那把匕首從女兒顫抖的手中拿了回來。
他將女兒輕輕攬入懷中，用自己的龍袍，擋住了她望向這片人間地獄的視線。
“別看，髒。”
他輕聲說道。
然後，他抱着女兒，轉身，面對着這群已經徹底被嚇破了膽的大臣。
他的目光，冰冷如刀，從每一個人的臉上緩緩劃過。
丞相張敬、首輔王振……所有接觸到他目光的人，都下意識地把頭埋得更低。
“從今天起，記住朕的話。”
“誰敢再提一句，用我趙氏皇族的女兒去和親，去換那可憐的和平……”
他頓了頓，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入每個人的耳朵，烙印在他們的靈魂深處。
“這金殿上的血，就是他的下場。”
“朕的江山，朕的女兒，朕自己會守。”
“誰，有異議？”
寂靜。
死一般的寂靜。
沒有人敢說話，沒有人敢抬頭。
趙乾滿意地點了點頭。
他抱着懷中還在輕輕顫抖的女兒，頭也不回地向殿外走去。
當他走到大殿門口時，腳步停了下來。
他沒有回頭，只是對着身後的首席大太監全福，下達了今天最後一道，也是最冰冷的一道命令。
“去告訴太後。”
“從今往後，這大夏的‘大局’……”
“朕說了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