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念念完全沒察覺到氣氛的變化，她一眼就看到了周猛手裏的蛋糕盒，邁着小短腿飛快地跑過去，抱着周猛的腿輕輕晃了晃，獻寶似的舉起手心的糖果：“爸爸你看，這是媽媽朋友給我的糖！橘子味的！”
周猛彎腰抱起女兒，動作很熟練，一只手托着她的屁股，另一只手很自然地攬住林晚的腰，力道大得讓林晚忍不住輕輕蹙了蹙眉——她太清楚了，這是周猛的習慣，只要遇到他覺得“有威脅”的人，就會這樣宣示主權，像是在告訴對方“這是我的妻子和孩子”。他沒有去看顧清序遞過來的目光，只是緊緊盯着對方的臉，聲音冷得像剛從冰窖裏撈出來：“顧館長？”他特意把“館長”兩個字咬得重了點，帶着點不易察覺的疏離。
“周先生，久仰大名。”顧清序站起身，拍了拍膝蓋上沒沾到的灰塵，主動伸出手，姿態依舊從容不迫，沒有因爲周猛的冷淡而露出半分尷尬，“之前聽林晚提起過你，說你修車手藝非常好，很多人都特意找你。”
周猛沒有去接那只手，他甚至連眼神都沒給顧清序的手，只是用沒抱孩子的手又緊了緊林晚的腰，指腹都按進了她的衣服裏。他語氣裏帶着點不易察覺的挑釁，像是在警告：“顧館長日理萬機，管着這麼大的圖書館，竟然還有空在兒童區跟我老婆聊天？”
林晚怕氣氛徹底僵住，趕緊打圓場，她輕輕推了推周猛的胳膊，笑着說：“我們就是剛好偶遇，顧老師是我大學時的選修課老師，好多年沒見了，隨便聊了兩句而已。你不是說要給念念買小蛋糕嗎？快讓她嚐嚐，不然一會兒奶油該化了。”她說着，還不忘給顧清序遞了個抱歉的眼神。
可周猛依舊沒動，他的目光像釘子似的鎖在顧清序身上，連眼都沒眨一下。顧清序倒也不尷尬，他自然地收回手，插進西裝褲的口袋裏，目光轉向林晚時，依舊帶着溫和的笑意：“對了，前幾天整理舊書區的時候，發現一本你大學時借過的《人間詞話》，書脊上還貼着當時的借閱標籤，裏面夾着你做的書籤——是用銀杏葉做的，還寫了句晏殊的詞，我記得你當時特別喜歡他的‘無可奈何花落去’。”他頓了頓，語氣更柔和了些，“我已經讓人把書放在服務台了，你等會兒離開的時候可以去取，也算是留個紀念。”
這句話像根火柴，瞬間點燃了周猛心裏的醋火。他猛地看向林晚，眼神裏滿是審視和緊繃，連呼吸都重了幾分：“大學時借的書？你們大學時就認識？你以前怎麼沒跟我說過？”他的聲音不自覺地提高了點，旁邊有個正在給孩子講故事的媽媽看了過來，林晚的臉瞬間有點發燙。
“就是普通的師生關系，我那時候選過顧老師的‘古典詩詞鑑賞’選修課，借本書很正常啊。”林晚急忙解釋，她拉了拉周猛的胳膊，想讓他別這麼激動，“我早就忘了這件事了，顧老師只是好心提醒我，你別多想。”
可周猛根本沒聽進去，他抱着念念，攬着林晚的腰就要走，腳步又快又沉，像帶着股氣。他還不忘回頭對顧清序丟下一句，語氣裏滿是防備：“多謝顧館長費心，不過我老婆的舊東西，就不勞您惦記了，我們自己會處理。”說完，他就頭也不回地往圖書館門口走，林晚只能尷尬地對顧清序點了點頭，快步跟了上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