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風夾着雪沫子直往領口裏鑽,可紅星軋鋼廠的工人們卻沒一個想回家的。
廠裏的大喇叭滋啦滋啦響了兩聲,播音員那幹脆利落的聲音傳遍了每個車間。
“通告:原八級鉗工易中海,利用職權挪用‘互助金’,並克扣學徒工口糧。經廠辦研究,撤銷其所有榮譽,即刻生效!”
“嘿!老易這回是徹底涼了。”工人們湊在一起,對着通告欄指指點點,“平時滿嘴道德,合着咱們省吃儉用攢的互助金,都讓他拿去填了賈家的窟窿!”
保衛科辦公室內。
何衛國大馬金刀地坐在辦公桌後。他沒穿那件惹眼的將校呢大衣,只一身筆挺的制服,領扣系得死死的,整個人透着股子法官般的肅殺。
“何科長,對上了。”會計抹了一把汗,“這三年,易中海借着‘接濟’名義領了五百四十二塊六毛。其中三百塊進了秦淮茹的口袋。剩下的一千多塊……”
會計聲音壓低了些:“那是何大清從保定寄回來給何雨柱兄妹的,全在易中海手裏掐着呢。”
“一千塊。”何衛國的手指輕叩桌面,“這錢在易中海手裏捂得夠沉啊。去,帶上人,把易中海押回院裏,咱們當着街坊的面,把這爛賬翻個底朝天!”
南鑼鼓巷95號院。
中院此時圍得水泄不通。二大爺劉海中胳膊上套着個嶄新的紅袖箍,腆着肚子走來走去,眼睛一直往院門口瞅。
“都別吵吵!爲何科長辦事,誰敢掉鏈子,那就是跟廠裏過不去!”劉海中心裏樂開了花,易中海這棵老樹倒了,他這二把手總算能見着天日了。
“回來了!回來了!”
何衛國跨步進院,身後四名保衛員面無表情。易中海被夾在中間,那身藍工裝灰撲撲的,低着頭,連大氣兒都不敢喘,哪還有半點“一大爺”的威風?
“老易啊!”一大媽劉翠琴一見這陣仗,腿一軟就坐地上了,哀嚎聲刺耳,“這又是咋了呀!咱們在廠裏幹了三十年,咋落得這個下場啊!”
“帶病提拔,更得嚴查。”何衛國站定,環視一圈。
他刷地抖開紅頭文件,聲如洪鍾:“廠委會決定:撤銷易中海八級工職級,降爲一級搬運工!另外,收回中院正房,明早十點前,易家全口子搬到後院耳房居住!”
轟!全院炸了營。
八級工變搬運工?那是從雲彩眼兒跌進了泥坑裏!正房更是全院的臉面,讓他住耳房,比殺了他都難受。
“衛國,你不能這麼絕啊!”易中海終於抬起頭,嗓音沙啞,“那正房……我住了大半輩子……”
“住得久,不代表就是你的。”何衛國冷笑,將一疊匯款單甩在易中海臉上,“看看這些!何大清寄回來養兒女的錢,你私吞了一千多塊。這錢你拿去養了傻柱,還是養了賈家這幫血包?”
易中海看着地上的單據,臉上一陣青一陣白,嘴唇直哆嗦:“我是……我是想等傻柱成家……”
“成家?”何衛國猛地跨出一步,壓得易中海不自覺往後仰,“你把傻柱的名聲搞臭,讓他跟秦淮茹拉拉扯扯,就是爲了讓他沒人要,好一輩子給你養老!易中海,你這算盤珠子都崩我臉上了!”
秦淮茹在人群裏縮着脖子,杏眼紅通通的,剛想上前說兩句軟話。
“秦淮茹,你也別躲。”何衛國一記眼刀掃過去,“那三百塊互助金是工友的救命錢。要麼明兒把錢還了,要麼你也去保衛科坐坐。”
秦淮茹嚇得渾身一哆嗦,那股子楚楚可憐的勁兒瞬間散了,半個字也沒敢往外蹦。
“劉海中,明早帶人幫易師傅搬家。”何衛國吩咐道,“一根針,都得按規矩清點。”
“得嘞!您就瞧好吧!”劉海中應得比誰都脆。
就在這時,後院傳來拐棍敲地的咚咚聲。
“我看誰敢動!”聾老太太顫顫巍巍地挪了出來,渾濁的眼珠子瞪着何衛國,“衛國,你這是要翻天啊?易中海是這院裏的根,你要拔根,先從我這老太婆身上踩過去!”
“老太太,您的帳也該算算了。”何衛國面色沉靜,從兜裏掏出一封檔案公函。
“我查過市委黨史辦了。1948年通州那份接頭證明,開證明的人早就定性叛變了。您那草鞋到底是送給誰的,咱們得換個地方,好好嘮嘮。”
聾老太太那張滿是褶子的臉,在那一瞬間變得煞白。她手裏的搪瓷缸子“啪嗒”一聲摔了個稀碎,整個人晃了晃,愣是沒憋出一個屁來。
“都散了!”何衛國一揮手。
回了屋,爐火燒得正旺。何雨水正端着碗熱氣騰騰的排骨湯,小聲說:“衛國哥,易中海剛才那眼神,真嚇人。”
“喪家之犬罷了。”何衛國抿了口茶,腦海中系統音如約而至。
【叮!由於您徹底瓦解易中海經濟、住房特權,獎勵:特級八極拳譜、工業券×20、五常大米50斤。】
【觸發新任務:迎接新任街道辦主任,重排院內身份名額。】
第二天清早,一個穿着藏藍色中山裝、拎着皮包的中年婦女風風火火進了院。
她直接略過在門口哭天抹淚的一大媽,扣響了何衛國的房門。
“是何衛國同志吧?我是新來的街道辦秦主任。聽說這個院的‘烈屬’和‘五保’身份有大問題,咱們現在就核查!”
坐在廊檐下的聾老太太聽聞這話,原本還想裝聾的手猛地一抖,整個人都軟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