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風像利刃割着臉皮,南鑼鼓巷95號院裏的積雪被踩得咯吱響。
何衛國推開窗,冷風混着鄰居家燒溼煤的煙味兒鑽進鼻腔。他沒理會易中海被搬家時那陣陣壓抑的哭喪聲,慢條斯理地扣上中山裝最頂端的扣子。昨兒個剛把正房騰出來,今兒個這院裏的“大戲”才算真唱到高潮。
“何衛國同志,忙着呢?”
門口站着個穿藏藍棉襖的中年婦女,利落的齊耳短發,眉心那道褶子深得能夾死蒼蠅。這位是剛調任的街道辦秦主任,出了名的“秦鐵面”。
“秦主任,您這腳程快,快裏邊兒請。”何衛國指了指紅火的煤爐子,“剛沏的碎沫子,暖暖身子。”
秦主任進屋沒坐,眼神在何雨水縫補的動作上停了瞬息,點點頭:“聽分局說你是偵察連轉業的硬骨頭。我剛接手這一片,爛賬不少,頭一個就得查你們這兒。”
“秦主任,何組長!劉海中報到!”
劉海中挺着大肚子,胳膊上的紅袖箍在雪地裏格外扎眼。他一臉巴結地跑進來,連正眼都沒看後院,只顧着沖秦主任哈腰:“秦主任,爲何科長馬首是瞻,是我們院的覺悟!”
“行了,少說廢話。”秦主任從皮包裏掏出一疊泛黃的戶口登記表,“老太太在院裏住了大半輩子,一直吃着‘五保’,掛着‘烈屬’的名頭。衛國同志,你昨天交上來的材料,落實了嗎?”
何衛國將一份蓋着紅色公章的檔案推過去:“我查了1948年通州的老底。當年給老太太開證明的叫趙大奎。這人在1951年‘鎮反’的時候就因爲當叛徒被槍斃了。”
秦主任眼神一厲:“叛徒開的證明?那這‘烈屬’的名頭,怕是帶毒的!”
“走,後院嘮嘮。”何衛國披上將校呢大衣,帶頭跨出了房門。
此時的中院,易中海像丟了脊梁骨似的,抱着卷舊鋪蓋。一大媽哭得老淚縱橫,拉着劉光齊的袖子求情:“光齊,你爸現在管事,你求求他,你一大爺腰不好,那耳房漏風啊……”
“一大媽,這是廠裏的決定,誰說話都不好使!”劉光齊一邊搬凳子一邊冷笑,心想:以前你們端着架子,現在知道求人了?
“都安靜!”劉海中扯起官腔吼了一嗓子,“街道辦秦主任核查身份,各家各戶管事的,去後院集合!”
閆埠貴正躲在門縫後撥拉算盤,聞言心裏咯噔一下:老太太這棵大樹,看來是真要被拔了。
後院,聾老太太那間小屋死一般寂靜。
她端坐在炕頭上,死死攥着那根棗木拐棍,原本渾濁的眼珠子,此刻透着股子困獸般的毒火。
“咚咚咚!”秦主任親自叩門,“老太太,街道辦查戶口,請出來說話。”
屋裏沒動靜。
“老太太,別裝聾了。”何衛國聲音不高,卻透着股肅殺,“趙大奎的事兒,市裏已經復核了。您是自己走出來,還是讓保衛科進去‘請’?”
“咯吱——”
門開了。老太太顫巍巍地扶着門框,滿臉迷茫:“衛國啊……你說啥?老婆子歲數大了,聽不清……是街道來發年下的糖票了嗎?”
“發糖票?我看是發你進去吃牢飯!”秦主任冷着臉,把復印件一抖,“這手印是趙大奎按的吧?1947年保定合影,你身邊那是僞警局的翻譯官,你怎麼解釋?”
老太太那張樹皮臉猛地抽動了一下,隨即往地上一癱,放聲哀嚎:“老天爺不長眼啊!我給戰士們納了一輩子鞋底,這臨了要被後生扣屎盆子,我不活了!”
圍觀的街坊頓時嗡的一聲,議論開了。
“不能吧,那草鞋總不是假的。”
“噓,沒看秦主任臉色都青了嗎?”
秦淮茹躲在人群後,嘴唇咬得發白。老太太要是倒了,這院裏誰還能制得住何衛國?
“掩護身份?”何衛國一步跨到她面前,居高臨下,“趙大奎臨刑前交代,他夥同代號‘草鞋’的交通員,出賣了通州站三個同志。老太太,‘草鞋’這名兒,你聽着不耳熟?”
老太太的哭聲戛然而止,像被捏住脖子的老母雞,嘴巴張得老大,半個字也憋不出來。
那一瞬間,她眼裏的慈祥褪得幹幹淨淨,露出的全是刻在骨子裏的陰狠。
“帶走!移交派出所。”秦主任大手一揮。
保衛員上前,架起老太太就往外走。那根棗木拐棍“哐當”掉在青石板上,震得全院人心頭發顫。
易中海剛好擠過來,看到這一幕,“噗通”一聲跪在了雪地裏。他這輩子最大的靠山,竟然是特務叛徒?那他這些年幫着領的補貼、糧食,全成了他的催命符!
“易中海,你也別跪。”秦主任冷冷看着他,“老太太這些年的特供口糧,哪回不是你幫着領的?有沒有從中克扣,咱們得回街道辦好好聊聊。”
易中海面如死灰,嗓子裏像塞了團棉花。
【叮!由於您肅清“僞烈屬”毒瘤,獎勵:五常大米50斤、特級票據大禮包、槍械解析技能(大師級)。】
【新任務發布:接任四合院聯絡員。】
何衛國聽着系統音,面無表情地看向秦主任。
秦主任當衆宣布:“易中海停職審查期間,院裏的工作不能癱瘓。何衛國同志原則性強、立場堅定,從今天起,暫任四合院特派聯絡員,兼管街道治安和物資核發!”
劉海中聽得眼珠子都快飛出來了,聯絡員?那可是帶官身的!
“劉海中。”何衛國忽然開口。
“在!何聯絡員,您吩咐!”劉海中恨不得把腰折成九十度。
“由於易中海職務變動,賈家涉嫌偷竊互助金,取消其本年度‘困難補助戶’資格。原定撥給賈家的十斤特補紅糖、五斤豬油,轉撥給院裏真正的困難軍烈屬。剩下的,全院按糧本定量,每戶分兩兩!”
“好!”人群裏不知誰喊了一聲,這種物資,平時可是有錢都買不到的。
“何衛國!你不得好死啊!”賈家屋裏傳出賈張氏淒厲的咒罵,“那是我們要留着過年的啊!”
何衛國連眼角都沒掃一下,冷冷對劉海中說:“誰家要是鬧事,下個月的糧本、副食本發放,就先挪到最後一個。我倒要看看,誰家不吃飯也能活。”
全院瞬間死寂。
就在這時,大院門口突然沖進一個灰頭土臉的小影,那是剛從派出所出來的棒梗。
“何衛國!你把我媽抓走了,你還我媽!”棒梗瞪着那雙像狼一樣的眼睛,死死盯着何衛國。
何衛國冷眼看着這白眼狼,嘴角微冷:“棒梗,想救你媽?行。你奶奶炕席底下藏了多少錢,你去把它交到街道辦算你媽立功,我倒是能考慮跟所裏說兩句好話。”
棒梗整個人愣住了,眼神在賈家房門和何衛國之間瘋狂打轉,閃爍着貪婪與掙扎。
這院子裏的戲,怕是才剛剛開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