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援兵沒到，等來了天機閣的官方通報？
碼頭上的冷風一吹，紀爭鳴那點劫後餘生的興奮勁兒，立馬被吹涼了一半。
他蹲在甲板陰影裏，耳朵豎得跟兔子似的，拼命聽着碼頭外的動靜。
按照他預想的劇本：直播一出去，三百裏內正義感爆棚的修士們，應該高舉“嚴懲黑惡勢力”的大旗，呼啦啦沖過來支援才對。再不濟，附近巡邏的鎮守府衛兵，或者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散修，總得來幾個吧？
然而。
沒有。
碼頭上除了他們這條破船，和躺了一地的毒蠍幫守衛，安靜得能聽見污水拍打木樁的“啪嗒”聲。
遠處坊市的喧囂依舊，但沒有任何人朝着碼頭方向移動。仿佛剛才那場驚心動魄的直播，只是一場發生在平行宇宙裏的熱鬧。
“奇怪……”紀爭鳴皺緊眉頭，“就算沒人敢來，看熱鬧的總該有吧？怎麼連個探頭探腦的都沒有？”
冷燁已經把那幾個中了竹籤的守衛拖到角落裏捆好，正蹲在一個昏迷的守衛旁邊，用兩根手指捏開對方的眼皮仔細觀察。聞言，他頭也不抬，嘶啞道：“不奇怪。”
“怎麼說？”
“你的直播，三百裏內都能收到。”冷燁鬆開手，站起身，拍了拍手上不存在的灰，“這裏面，也包括黑山坊市的地頭蛇，和……天機閣可能設在這裏的耳目。”
“他們比看熱鬧的人，動作更快。”冷燁走到船舷邊，望向坊市深處，“如果我是毒蠍幫的當家，或者天機閣在這裏的負責人，第一反應不是沖過來，而是……”
他頓了頓，吐出四個字：“切斷信號。”
紀爭鳴心頭猛地一跳！
對啊！他怎麼忘了這茬！天機閣是“天道廣播網”的官方管理者！他們或許沒有直接權限關閉自己的“非法電台”，但他們可以在這個區域……
（紀爭鳴內心os壞了！主播要被“拔網線”了？！）
仿佛是爲了印證冷燁的話，紀爭鳴腦海中，系統的提示音突然響起，帶着一絲罕見的急促：
【警告！檢測到強幹擾靈波正在覆蓋本區域！】
【幹擾源判定：天機網官方淨化協議（區域性靜默模式）。】
【當前廣播信號受嚴重影響，向外推送的清晰度正在急劇下降！預計三十息內，區域外接收將大幅衰減至雜音水平！】
【提示：幹擾對系統自身錄制、及近距離（十丈內）靈符接收影響較弱。】
“靠！真來這手！”紀爭鳴罵了一句。
他立刻明白了眼前的狀況：天機閣（或者毒蠍幫通過天機閣的關系）啓動了某種官方程序，對這個區域的“天道廣播網”進行了強力的信號幹擾和淨化！
他的直播，外面的人已經快聽不清了！
這就解釋了爲什麼沒人來——不是不想來，是絕大多數人根本就沒聽清發生了什麼！信號可能斷斷續續，只剩下嘈雜的噪音！
“觀衆朋友們！”紀爭鳴幾乎是吼着對隱形攝像機喊話——雖然知道外面的人可能聽不清了，但他必須爲還留在“近距離”的聽衆（如果有的話）和後台錄制解釋，“我們遭遇了技術性幹擾！直播信號可能受到影響！但請相信，真相不會被屏蔽！我們……”
他的話沒說完。
因爲，另一種截然不同的、莊嚴肅穆的“通告”信號，以更高的優先級，強行蓋過了幹擾的雜音，清晰無比地傳入了他的腦海，也傳入了黑山坊市範圍內、每一個手持靈符的修士耳中！
那是一個冰冷、標準、不帶任何感情色彩的官方播報音：
【天機網東洲分部——琅琊監察區——緊急通告。】
【據監測，黑山坊市區域出現異常、未經驗證的靈網廣播信號，其內容未經核實，涉嫌傳播虛假信息，擾亂正常秩序。】
【根據《天機網安全使用條例》第三章第十二條，現對該區域啓動“一級臨時淨化”程序。非官方認證廣播信號將受到限制。】
【請廣大修士勿信謠，勿傳謠。一切以天機閣官方通告爲準。】
【重復：請勿信謠，勿傳謠……】
這則官方通告，用最“正規”的語言，做了一件事：定性紀爭鳴的直播爲“謠言”，並宣布已經技術性“淨化”（掐斷）了信號。
“……”
紀爭鳴聽着那循環播放的、冰冷的聲音，先是愣了兩秒，然後……
“噗哈哈哈哈哈哈！！！”
他突然爆發出驚天動地的大笑！笑得前仰後合，差點從蹲着的甲板上滾下去！
“我的媽呀！哈哈哈哈！天機閣！你們……你們也太可愛了吧！”他一邊笑一邊捶着甲板，“還‘緊急通告’！還‘一級臨時淨化’！還‘勿信謠勿傳謠’！哈哈哈！你們是居委會大媽嗎？！人家正直播綁架殺人呢！你們過來掐我信號還讓我別傳謠？！”
他笑得眼淚都出來了，指着空氣（想象中天機閣的方向）：“你們但凡把搞這個通告一半的功夫，用在去查查毒蠍幫抓了多少人，用在去礦洞看看那些‘肉豬’過的是什麼日子！這事早他媽解決了！”
“結果呢？你們屁事不幹，我一播，你們跳得比誰都快！還技術手段！哈哈哈！這就是傳說中的……解決不了問題，就解決提出問題的人？不對，是解決提出問題的‘信號’？”
紀爭鳴笑得直不起腰，好半天才勉強止住，但嘴角還是瘋狂上揚。他對着鏡頭，擦了擦笑出來的眼淚，語氣充滿了荒謬的愉悅：
“觀衆朋友們！看到了嗎？這就是官方的效率！打擊真相的效率！他們有一萬種方法讓你閉嘴，但就是沒有一種方法，去把那些真正作惡的混蛋抓起來！”
“不過嘛……”他話鋒一轉，臉上露出那種“坑神”專屬的搞事笑容，“他們好像搞錯了一件事。”
“他們以爲，掐斷了向外廣播的信號，我們就啞巴了？”
紀爭鳴慢慢站起來，拍了拍身上沾的灰，眼中閃爍着興奮的光芒。
“他們忘了，我們不僅能‘播’，我們還能‘錄’啊！”
他調出系統界面，看着裏面已經錄制完成的、長達一刻鍾的【血鬥場夜探】高清視頻，還有剛剛結束的【碼頭劫船直播】全程記錄。
“觀衆朋友們，雖然我們現在的聲音，暫時傳不到三百裏外了。”
“但是！”
“我們錄下來了！”
“所有的一切！血鬥場的黑幕！石屋的慘叫！毒蠍幫的交易！碼頭的罪惡！還有剛才那則可笑的‘官方通告’！”
“全！都！在！這！兒！”
他像是拿着什麼寶貝似的，對着空氣展示着並不存在的“錄像帶”。
“所以，”紀爭鳴臉上的笑容變得危險而燦爛，“既然他們喜歡玩‘淨化’，喜歡玩‘官方通告’。”
“那我們就陪他們玩點……更刺激的！”
他深吸一口氣，對着系統下達指令：
“系統！啓動【真相備份】計劃！”
“將我目前持有的所有影像證據，包括黑風洞、血鬥場、碼頭，以及天機閣的通告，全部打包！”
“然後……”
紀爭鳴的眼中閃過一道銳利的光。
“用你目前還能維持的、最大範圍的‘點對點’傳訊能力！”
“給我把這份‘證據大禮包’！”
“發！出！去！”
“發給那些——在之前的直播中，和我們有過‘互動’的ID！發給那些發過彈幕的‘熱心觀衆’！發給所有還能接收到微弱信號的、這個區域的靈符持有者！”
“標題就用——”紀爭鳴咧嘴一笑，露出了兩排白牙，“《天機閣認證：以下內容爲“謠言”，請勿點開觀看（內附血鬥場、碼頭綁架第一手影像）》！”
“他們要‘淨化’？”
“老子就給他們玩一手‘病毒式傳播’！”
（他幾乎能想象出，如果此刻直播間還開着，彈幕會是什麼盛況臥槽！主播要發動觀衆當“種子”了？！這操作騷斷腿啊！）
系統迅速執行指令。
很快，黑山坊市內，一些修士的靈符，開始發熱、震動。
他們疑惑地打開靈符，看到了一條來自陌生ID（系統生成的臨時號）的、標注着【重要資料，請查收】的傳訊。
好奇心驅使下，他們點開了那個附帶的影像“包袱”。
瞬間……
血鬥場的血腥、石屋的絕望、碼頭的罪惡……以及天機閣那冰冷的“辟謠”通告……如同洪水猛獸，沖進了他們的腦海！
這些修士的臉色，瞬間變得蒼白、震驚、然後是憤怒！
這份被官方“認證”爲“謠言”的包裹，裏面裝着的，卻是鐵一樣的事實！
“這……這是真的？！”
“毒蠍幫！天殺的！”
“天機閣……他們居然……”
震驚、憤怒、以及對信息被強行封鎖的恐懼和不滿，如同野火，開始在這些收到“包袱”的修士心中點燃！
他們，成爲了第一批“真相”的攜帶者！
而紀爭鳴，站在破船的甲板上，看着遠方依舊寧靜、卻暗流洶涌的坊市，笑得像一個剛剛埋下無數地雷的工程兵。
“來吧，天機閣的大爺們。”
“咱們的下一場‘直播’。”
“換觀衆當主播了。”
“你們……準備好接招了嗎？”
（主播把“真相炸彈”扔給了觀衆！接下來會引發多大的連鎖反應？天機閣會如何應對？毒蠍幫和錢不多會坐以待斃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