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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哥哥的移動血包。
所以哪怕產檢時明知我是先天腎衰竭,媽媽還是生下了我。
直到十歲那年,我被下了病危通知書。
哥哥被迫捐了一個腎給我。
術後他恨我毀了他的健康,私自逃了出去。
等家人找到他時,哥哥已經被奪走了站起來的權利。
從此以後,我就成了哥哥的腿。
媽媽總摸着我的頭對我說:
“春明,這是你欠哥哥的,你得還。”
那天半夜,哥哥照常大喊:
“徐春明,你人呢?我要上廁所!”
我從睡夢中驚醒,趕忙背着哥哥去廁所。
也許是太困了,我和哥哥重重摔倒在地。
下一刻,哥哥的褲子溼了一大片。
他紅着眼狠狠甩了我一耳光:
“你是不是故意想看我出醜?”
“把我的腎還我!你去死吧,你爲什麼不去死啊?”
爸媽聞聲趕來,慌忙扶起哥哥。
轉頭看向我時,眼神裏滿是疲憊:
“春明,別怪你哥哥,他只是太苦了。”
我什麼也沒說。
只是安靜地回了房,從枕頭下摸出那瓶攢了許久的安眠藥。
哥,我不怪你,我只是太累了。
我現在就爲你贖罪。
.....
“春明?爸爸可以進來嗎?”
我將藥瓶塞回枕頭下,坐起身子。
爸爸佝僂着腰站在門口:
“你哥說的話,你別往心裏去”
“以後晚上我來負責。你好好睡,明天還要上學。”
我抬頭看他,發現他鬢角的白發又多了。
“沒事爸,你白天打兩份工已經很辛苦了。”
爸爸欲言又止,最終只是嘆了口氣:
“睡吧。”
第二天早上,媽媽已經出門擺攤了。
廚房桌上放着兩碗白粥和一小碟鹹菜。
我把粥端到哥哥面前,等他吃完,上完廁所。
我背上書包開始飛奔。
胸口發疼,喉嚨裏有了血腥味。
公交車卻在我眼前開走了。
我咬咬牙,伸手攔了輛出租車。
計價器每跳一次,心就揪緊一分。
十塊錢。
爸爸得搬多少磚才能掙回來。
到學校時,早自習已經開始三分鍾了。
班主任李老師從課本中抬起頭:
“徐春明,你又遲到?”
“站外面去,早自習結束再進來。”
走廊上空蕩蕩的,只有我一個人的身影被晨光拉得很長。
有幾個男生經過,對我指指點點,竊笑着走開了。
我靠在牆上,盯着自己的腳尖。
鞋尖已經磨破了,露出裏面發黃的鞋墊。
爸爸說等月底結了工錢就給我買雙新的。
下課鈴終於響了。
我低下頭,快步走向自己的座位。
隨後我猛地站起來,但已經晚了。
椅子被人潑了水,褲子被浸溼緊緊的貼在身上。
後排爆發出一陣哄笑:
“看!徐春明尿褲子了!”
“好惡心,和他哥一樣!”
“聽說他哥也是大小便失禁,原來是家族遺傳啊!”
我的臉瞬間燒了起來。
笑的最大聲的是我的鄰居。
我冷着臉看他:
“你再說一遍!”
他笑的更加放肆:
“我說你們兄妹倆都是廢物!”
“一個癱子,一個連尿都憋不住!”
“徐春明,你爸媽根本不愛你,你就是你哥的血包!”
腦子裏的某根弦斷了。
我撲了上去,教室裏一片尖叫。
我們扭打在一起,撞翻了旁邊的課桌,書本散落一地。
“住手!都住手!”
班主任的氣得臉色發白:
“徐春明,你瘋了嗎?把你家長給我叫來!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