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嫁!死也不嫁!那個陸錚就是個從戰場上滾下來的殘廢!”
“聽說脾氣暴躁打起人來不要命,家裏窮得叮當響,下面還不行,是個斷子絕孫的貨!”
“我現在要嫁給王強哥,你們讓林晚嫁給陸錚那個殘廢!只有林晚這種賤命才配得上那個閻王!”
1984年的冷冬,寒風往破敗的土坯房裏灌,吹得窗戶紙譁譁作響。
林晚的腦袋一陣陣地抽痛,身體本能地瑟縮了一下。
好像還殘留着前世被王強按在冰冷地板上毒打的觸感。
“賤人!老子讓你不聽話!要不是老子,你還不是個農村泥腿子?”
“給臉不要臉的玩意兒,打死你這個掃把星!你的空間是老子的,你的腦子也是老子的!”
直到意識徹底消散前的疼痛感還未褪去,耳邊尖銳的哭嚎聲就把她硬生生拉回了現實。
她睜開眼,入目是發黃起皮的土坯牆,牆上貼着一張褪色嚴重的“抓革命,促生產”年畫。
日歷上寫着:1984年12月22日。
這是……她二十歲那年的冬天。
也是她命運轉折的那個至暗時刻。
她重生了!
林晚下意識摸了摸自己手上的玉鐲,感應到上一世在那場意外中融合進靈魂的醫療物資空間還在。
她顫抖着攥緊了粗糙的被單,前世所有的屈辱和痛苦,在這一刻並沒有消散。
而是化作了滔天的恨意,在這個寒冷的冬夜裏燃燒成了重獲新生的狂喜。
這一次,哪怕是下地獄,她也要拉着那群畜生一起。
“嬌嬌!我的嬌嬌啊!你快把剪刀放下,可別嚇奶奶啊!”
奶奶孫桂英張着一雙老手,哭天搶地地撲過去,卻又不敢靠得太近,急得滿臉褶子都擰在了一起。
林嬌的母親許慧,也跟着在一旁抹眼淚,一邊拍着大腿一邊嚎:
“林嬌你這是要我的命啊!好好的軍官你不嫁,非要去跳王強那個火坑!”
破舊的堂屋裏擠滿了看熱鬧的村民,一個個伸長了脖子,對着林家指指點點,瓜子殼吐了一地。
“林家大丫頭這是咋了?放着吃皇糧的團長不嫁,要去嫁給那個二流子王強?”
“誰說不是呢!聽說那陸團長雖然腿殘了,但人家可是正兒八經的軍官,每個月工資都有幾十塊呢!”
林晚緩緩坐起身,目光穿過吵嚷的人群,冷冷地落在了林嬌身上。
她看着林嬌那張梨花帶雨,實則眼底藏着算計和得意的臉。
呵,好一出“爲愛抗爭”的大戲。
前世,也是這個冬天。
被迫嫁給村頭二流子王強的人,是她林晚,因爲她是沒爹疼的二房孤女。
而林嬌,作爲大房受寵的長女,風風光光地嫁給了因傷退居二線的殘疾軍官陸錚。
那時的林嬌多得意啊,穿着嶄新的紅棉襖,踩着黑皮鞋,在全村羨慕的目光中坐上了吉普車。
可誰能想到,那一手爛牌,硬生生被林晚打出了王炸。
那個整日吃喝嫖賭,人人瞧不上的二流子王強。
靠着林晚日夜不休地操勞,靠着她那一手出神入化的醫術結交人脈。
更靠着她空間裏的物資變現作爲啓動資金,竟然在改革開放的大潮中一躍成爲了全國首富。
而王強這個畜生,卻只把她當成維系人設的工具,當成他向上爬的墊腳石。
在外,她是風光無限、人人豔羨的王太太。
在內,她是他酒後發泄暴力的沙包,是他和無數女人鬼混後的遮羞布。
最終,她被活活打死在自家那棟金碧輝煌的別墅裏,死前手裏還攥着剛剛查出來的懷孕化驗單。
至於林嬌,嫁給陸錚後,嫌棄人家腿殘廢又沒錢。
整日在家作天作地,把陸家搞得雞犬不寧,對陸錚那對老實巴交的父母更是惡語相向。
最後竟然耐不住寂寞,在軍區大院裏和一個文工團的小白臉偷情,被陸家當場抓住,毫不留情地掃地出門。
一紙休書,林嬌成了十裏八鄉最大的笑柄,被人指着脊梁骨罵了半輩子破鞋。
林晚輕輕活動了一下手腕,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意。
她懂了。
林嬌這是帶着前世的記憶,重生回來搶她的“首富老公”了。
林晚差點沒忍住笑出聲來。
真是個蠢貨啊。
她根本不知道,沒有她林晚,王強就是一攤爛泥,一輩子都只能是個二流子!
前世她那些從空間裏學來的醫療知識、商業頭腦,全都被王強竊取了功勞。
而林嬌這個蠢貨,居然以爲那是王強自己的本事!
“我不聽!我不聽!”
只聽林嬌哭得更凶了,她瞪着一雙淚眼,聲嘶力竭地控訴着:
“你們懂什麼!陸錚就是個怪物!他腿殘了,脾氣還暴躁,動不動就打人!”
“他爸媽也看不起我們農村人,嫁過去就是伺候他們全家當牛做馬!我才不要守活寡,還天天挨打!”
“我寧可死,也不要嫁給那個殘廢!”
圍觀的人群被她的話震驚,議論紛紛。
“天哪!還有這種事?陸大團長竟然是個家暴男?”
“哎喲,還不能人道?那林嬌要是嫁過去,不就是守活寡嗎?這也太慘了!”
“可不是嘛,女人這輩子要是連個孩子都生不出來,還活個啥勁兒?”
林嬌見狀,更是添油加醋:
“王強哥不一樣,他只是現在沒遇到機會,他腦子活,你們都不知道他是個天才!”
“五年!最多五年,他一定會成爲最有錢的人!”
這話一出,周圍頓時響起一片哄笑聲。
“哈哈哈,林嬌真是瘋了!說王強那個二流子是天才?我看她是想男人想瘋了吧!”
“就是,王強除了偷雞摸狗還會幹啥?還五年成最有錢的人,她咋不說自己能當上皇後呢?”
嘲諷聲此起彼伏,刺得林嬌臉色一陣青一陣白。
但她想到前世王強確實成了首富的事實,心中忍了。
這些人懂什麼?
等五年後,她就是全國首富的夫人,到時候看這些人還敢不敢笑話她!
她看向自己的父母和奶奶孫桂英,希望他們能站在自己這邊。
果然,最疼她的奶奶立刻就心軟了,轉頭就對一旁沉默不語的林晚母女呵斥道:
“都怪你們家晚丫頭!要不是她跟王強走得近,不清不楚的,王強能看上她?”
“現在倒好,害得我們嬌嬌要死要活的!”
矛頭,直接指向了林晚。
林晚的母親周玉蘭是個軟弱性子,常年被婆家欺負,早就習慣了忍氣吞聲。
此刻被婆婆這麼一吼,頓時慌了神,連忙拉着林晚解釋:
“媽,你胡說什麼,我們家晚晚跟王強什麼關系都沒有,是王強自己死皮賴臉地纏着她!”
“沒關系?沒關系他家會來提親?”奶奶眼睛一瞪,唾沫星子都快噴到周玉蘭臉上了。
“我看就是你們家晚丫頭自己不檢點,在外面勾三搭四,才惹出這麼多事!”
周玉蘭被罵得眼淚直流,身子直哆嗦,卻不敢再反駁一句。
林晚看着母親那副委屈求全的樣子,心中一陣刺痛。
前世也是這樣,母親爲了她,在這個家裏當牛做馬,受盡了白眼和委屈,最後鬱鬱而終,連死都沒閉上眼。
這一世,她絕不會再讓母親受這種氣。
林晚往前一步,將母親護在身後,直視着林嬌:
“大娘,奶奶,你們別逼堂姐了!”
“既然堂姐和王強哥是真心相愛,情比金堅,甚至不惜以死相逼,那我們做親人的,應該成全他們才對。”
“至於與陸家的婚約,既然堂姐看不上,那就我來履行。”
“我嫁!”
這話一出,整個堂屋瞬間安靜了下來。
所有人都震驚地看着林晚,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這平日裏三棍子打不出個悶屁,受了氣只會躲起來哭的二丫頭,今天是吃錯藥了?還是被嚇傻了?
林嬌心裏涌起一陣狂喜,她仿佛已經看到了自己成爲萬衆矚目的首富夫人的樣子!
更看到了林晚嫁給陸錚之後的慘樣,守活寡、被那個變態家暴男打得遍體鱗傷、被刻薄的公婆虐待致死……
這一世,這悲慘的命運終於輪到林晚了。
想到這裏,林嬌連哭都哭得更加“真情實感”了:
“晚晚……你真的願意?你真的願意成全我和王強哥?”
“林晚,你胡說什麼!”周玉蘭急了,一把抓住女兒的手臂,“你知不知道那個陸錚是……”
“媽,我知道。”林晚握住母親的手,給了她一個安撫的眼神。
她當然知道!
她的醫療空間裏,有領先這個時代幾十年的最先進醫療設備和藥物,有完整的現代醫療知識體系。
治好陸錚的腿傷,對她這個擁有神級醫術的人來說,不過是小菜一碟。
而且,前世她遠遠見過陸錚幾次,身姿挺拔,相貌英俊,哪怕坐在輪椅上,也有一種上位者的氣度。
這樣的男人,比王強那個二流子強了不知道多少倍!
更重要的是,陸錚背後的陸家,那是真正的紅色背景,是她重生後最需要的靠山。
有了陸家的庇護,她就能放開手腳做事,再也不用像前世那樣被人欺負和算計。
至於林嬌那個蠢貨,就讓她去守她的首富夢吧!
希望當夢碎的那一刻,她還能哭得這麼大聲。
就在這時,院子外突然傳來一陣喧譁和鑼鼓聲,緊接着是一個女人尖細的大嗓門:
“哎喲喂!親家母在家嗎?我們老王家來提親了!這可是天大的喜事啊!快出來迎接啊!”
林晚眼底閃過一絲冷意。
那個前世把她推進火坑的惡婆婆,那個把兒子當皇帝供着的劉翠芬。
帶着她那個“寶貝疙瘩”兒子,她前世的噩夢王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