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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大婚當夜暴斃,唯一的線索是一杯他親手喝下的合巹酒。
彼時,我正思考着,繼上吊、吞金、抹脖子之後,這已經是太子第一百零八次死在我面前了。
外面禁衛軍撞門的聲音震天響。
“太子妃顏氏,克死儲君,按律當誅,即刻賜死!”
我看着床上斷氣的太子,氣得想笑。
這一回,他竟然是硬生生憋氣把自己憋死的。
我熟練地舉起手邊的酒壺,仰頭灌下。
毒發只需三息。
閉眼前,我沖着太子的屍體狠狠比了個中指。
“蕭斐,下一回你要是再敢死,我就把你的棺材板掀了!”
再睜眼。
紅燭搖曳,滿室貼紅。
面前俊美無儔的太子爺正端着酒杯,笑得一臉溫柔:
“愛妃,該喝藥......哦不,喝酒了。”
我一把拍飛酒杯,獰笑道:
“喝你大爺!今晚誰都不許死!”
“來人!把太子給我綁在床上!”
......
我沒給蕭斐任何反應的時間。
手中的麻繩是上一輪我藏在枕芯裏的,現在它正死死勒進蕭斐的手腕。
既然懷柔政策走了幾十輪都無效,這次我選暴力鎮壓。
必須讓他活着過子時。
這不僅僅是爲了救他,更是爲了我這顆在脖子上晃蕩了一百多次的腦袋。
蕭斐顯然沒料到我會突然發難。
他試圖去夠桌案上的金剪刀。
我一腳踹在桌腿上,果盤連着剪刀稀裏譁啦砸了一地。
那是他常用的死法之一:假裝剪燭心,實則捅心髒。
路被我堵死了。
他又把目光轉向那個摔碎的瓷杯碎片。
那是死法之二:割喉。
我根本不給他彎腰的機會,整個人直接騎在他腰上,借着體重的優勢把他死死壓在喜床上。
膝蓋頂住他的大腿,手裏的繩結打得行雲流水。
豬蹄扣,越掙扎越緊。
“顏君泠,你瘋了!這是欺君!是謀逆!”
蕭斐在他第一百零九次死亡前夕,終於不再裝那副溫潤如玉的死樣子。
他吼得脖子上青筋暴起。
我充耳不聞,反手扯下頭頂那塊礙事的紅蓋頭。
揉成一團,狠狠塞進他嘴裏。
世界清靜了。
“唔!唔唔!”
他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我。
我把他雙手反剪綁在床頭雕花的欄杆上,又扯下腰帶把他的雙腳也捆了個結實。
做完這一切,我才喘着粗氣坐在他肚子上。
現在的局勢很明朗。
如果這個時候外面沖進來人,我會被當場亂棍打死。
所以我必須在侍衛破門之前給出一個合理的解釋。
門外果然傳來了急促的腳步聲和詢問聲。
“殿下?方才似乎有異響?”
是禁衛軍統領的聲音。
這一關不好過。
在之前的輪回裏,有三次我是死在這個環節。
但我現在手裏有人質。
我從懷裏掏出一把修眉的小刀,抵在蕭斐的頸動脈上。
刀尖刺破了一點油皮,血珠滲出來。
蕭斐眼裏的怒火如果能具象化,我現在已經是一堆骨灰了。
我壓低聲音,貼着他的耳朵威脅:
“不想讓你那些侍衛看見你被一個女人五花大綁的狼狽樣,就給我配合點。”
“要是他們沖進來,我就大喊太子不行,需要玩點刺激的才能重振雄風。”
“明日早朝,全京城都會知道太子爺您的特殊癖好。”
蕭斐停止了掙扎。
他死死盯着我,眼裏的情緒很復雜。
不是恐懼,是遺憾。
他在遺憾我沒有一刀捅死他。
這瘋子。
我拔出他嘴裏的紅蓋頭,刀尖依然沒離身。
“說話。”
蕭斐深吸一口氣,聲音沙啞卻還算平穩:
“滾。”
門外的統領愣了一下:“殿下?”
蕭斐提高音量,帶上了平日裏的威壓:“孤讓你們滾!若是壞了孤與太子妃的......興致,孤砍了你們的腦袋!”
腳步聲遲疑了片刻,終於退去。
第一關過了。
我鬆了口氣,剛要把刀收起來。
蕭斐突然笑了。
那笑容在忽明忽暗的燭火下顯得格外滲人。
“顏君泠,你以爲綁住孤,今晚就能過去嗎?”
他眼神裏透着一股子看死人的憐憫。
“你根本不知道你要面對的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