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蹄錚錚,黃沙漫天,濃厚的血腥味,混着勝利的號角在戰場上肆虐。
‘滴答’
女人紅袍戰甲已中數箭,手執長槍,半跪在地,腦中不禁想到國師送行前的話。
“孟清挽,蠻夷肆虐,戰場凶險,此若一去不回……”
“便一去不回。”
“值嗎?”
“爲國爲民,值。”
“悔嗎?”
她低頭,撫上懷中被血浸潤的族譜,倒下前,唇角溢出一抹絕然的笑:爲家,不悔。
京城,京世會所。
昏暗炫彩的包廂內,一群作天作地,日天日地的富家公子哥們,正在激情玩樂。
“救我!救救我!”
手臂似乎被拉扯。
胸口也隱隱發熱。
孟清挽再次睜開眼,就看見一位面帶潮色,嘴唇紅腫的女子,呼吸急促的拽着自己的手腕,在害怕求救。
嘈雜的吵鬧聲、調笑聲一一入耳。
“找誰救呢?得罪了孟哥還想跑?”
“哈哈就是,跑得掉嗎?也不打聽打聽,這裏誰不知道京城孟家的名號!”
京城?
孟家?
京城有名號的孟家,不就是鎮國公孟大將軍府嗎?
一只手將女子抓了回去。
“來,進來,再陪我們玩一玩!”
玩?
酒味彌漫在鼻尖。
孟清挽緩緩抬頭,順着被抓回的女子,發現裏面還有幾個衣着大膽、穿着暴露的女子。
或坐或站,圍着一群胸膛微敞、酒囊飯袋的膏粱子弟。
逛青樓?
“快,先給孟哥賠罪,賠完再接着玩!”
孟妄正狂妄的靠坐在沙發上,一副正天大地大,老子最屌的樣子。
他此時正黑着臉,扯着自己被打溼變得黏糊糊的衣服,聞言,煩躁的抬起了眼。
那雙眼,在昏暗光線的側寫下,顯得分外凌厲。
劍眉星目,像極了孟家子弟。
孟清挽還未來得及多疑惑其他,便被這雙眼先恍了神。
誰料,就看見這人一把脫下上衣,起身,裸着胸膛,將手伸向了瑟瑟發抖的女子。
孟妄眼神玩味,露出一個陰測狠辣的笑:“現在知道害怕了,你給我……”
混賬東西!
不悔他奶奶個腿!
火氣蹭地一下子上來了!
腦袋先身體一步。
她一把抄起手邊趁手的東西,砰的一聲,半敞開的門直接被撞在了牆上,發出哐當震天響。
一行人齊刷刷轉頭,就看見女孩手執掃帚,氣勢斐然的走了進來。
孟妄同樣被打斷,極度不爽的轉頭:“這裏不用打掃,沒看見我們正玩着嗎?”
來人目標明確,直朝着他的方向。
“等我玩好,你再——”
“玩好?”
下一秒。
掃帚直挺挺的落了下來,如同帶刺的荊條一般,毫不留情的打在了孟妄背上。
“我讓你玩!”
“我讓你逛窯子!”
啪地一聲!
直接給孟妄打懵了。
包廂裏更像是被按下了暫停鍵,一片死寂,一個個全都傻愣愣,看着突然被掃帚抽的孟哥。
“我讓你欺凌女子!”
直到再一掃帚落下!
“臥槽!”
孟妄疼得直抽抽,慢半拍的爆發出尖銳爆鳴聲:“臥槽槽槽!哪來的神經病?老子幹什麼關你屁事啊?!”
“你再說一遍?”
她在邊疆打仗,國師怎麼都不幫忙管教一下孟家子弟!
這是孟家哪個旁系子弟?
不僅這麼光明正大的逛青樓,還敢這麼囂張!
“我再說兩遍都一樣!”
孟妄可不是打不還手的性子,男的女的,火氣來了誰都能幹,他就不信有比他還狂的!
奈何,手一伸出去,就被長了眼睛的掃帚抽了回去。
啪!
那力道。
大的他懷疑人生!
他抱背抱胸抱手,疼得上躥下跳,氣焰都小了:“不是,別打了,別打了!我來這玩關你什麼事啊?我認識你嗎?你誰啊!”
“你們都愣着幹嘛!還不快幫忙攔住她!”
一句話,如夢初醒。
包廂裏瞬間雞飛狗跳,護着孟妄的護着孟妄,攔着孟清挽的攔着孟清挽。
“快住手!”
“別打了!誤會!是誤會!”
“孟哥,往這跑!”
“孟哥,我這有掃帚,接武器,沖啊!”
一個掃帚從天而降。
孟妄縱身一撲,在身體和大地滑翔接觸的同時,欣喜過望的一把接過掃帚。
他撅着屁股,剛要爬起再大戰三百回合。
女孩居高臨下,口中已然吐出:“我是誰?你說我是誰!我孟家家風就是這麼教你的?!”
我孟家?
我?!
剛拉住孟清挽衣角的人懵了。
剛遞給孟妄武器的人傻了。
就這麼一瞬間的遲疑,落下的掃帚啪的一聲,打在了孟妄撅到一半的屁股蛋
“嗷——!!!”
裏子面子全丟的悲憤慘叫聲,響徹會所。
警局。
脫離了昏暗曖昧、酒色糜靡的環境,燈光大亮下。
孟清挽這才後知後覺的察覺到不對,這裏的衣着、物品、一切陳列都和大魏朝不同。
她側眸,看向旁邊一同被抓來的男子。
孟妄一腳踢在了桌角,嘀咕:“艹!到底誰報的警!”
“安靜!坐下,這裏是警局!”
“打架鬥毆的事情經過,我們大致了解了。”
倆警察敲了敲桌子,總結道:“也就是說,你們在會所和陪玩玩遊戲,這小姑娘看你赤着上身,加上之前的求救。”
“以爲你想用強,凌辱人,所以救人心切,沖動之下,拿着掃帚就沖上來打你的一系列誤會?”
瞧瞧這話總結的,愣是沒給孟妄半點活路。
明明他才是最大的受害者!
“什麼用強、凌辱人?我們那是玩投骰子,比大小,誰輸了誰喝自制飲料酒水!”
“她輸了,不敢喝我調制的爆辣黑暗無敵飲料,還想跑,那肯定要抓回來!”
警察難言的指着桌上,聞着就夠勁的飲料:“你是指,這個聞着就嗆鼻,喝下去明天就得上肛腸科的飲料?”
“那咋了!也沒說不能這麼調啊?”
“再說我赤着上衣,那是陪玩逃跑的時候,把酒撞到我衣服上了,溼噠噠的黏在身上難受,就脫了。”
孟妄說到這就來氣,一邊抓着頭發,一邊煩躁的就想坐下來。
屁股剛一挨到板凳,一個火箭離體,嘶地一聲,差點沒竄出二裏地。
“哎喲我靠!”
他下意識的捂着屁股,疼痛神經從屁股牽至後背,剛還死要面子,裝出的若無其事。
這下直接打回了原型。
“噗——”
可疑的笑聲從身前身後響起。
孟妄瞪向後面跟來的哥們兒,又便秘的看向破功,笑出聲的警察:“……笑什麼?好笑嗎?”
警察撐着頭,嘴角跟着死命下壓,把這輩子最痛苦的事都想了一遍,才輕咳的憋出一句。
“咳——確實不好笑!你就先站着吧,不用坐下了。”
孟妄丟了面子,幹脆站在桌邊,豁出去道:“就算是誤會,也不至於下手這麼狠吧?瞧瞧這打的,現在都還在疼!”
“我不管!來都來了,我才是受害者,警察叔叔,你們得替我做主!”
警察:……
有時候他們也挺想報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