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對對!得幫孟妄做主!”
“孟哥剛才說的都對,沒有捏造,全是事實,全被冤枉!”
兩位警察對視一眼。
看着這一行跟着起哄,人多勢衆,明顯還有背景的紈絝闊少。
再看向穿着保潔服,從進警局後就一直安安靜靜坐着,垂着頭,一句話沒敢說的女孩。
大概是一次外向,換來了一輩子的內向。
警察心道可惜,生怕嚇到小姑娘,放緩聲音鼓勵道:“小姑娘別害怕,你叫孟清挽是吧?”
“來,先用溼紙巾把臉擦擦再說。”
孟清挽看着突然遞到眼斂下的紙巾,雖不明白,卻也接過照做,一點一點,認真將臉擦了一遍。
“事情雖然是誤會,但打人確實不對,這樣,你先和這位帥哥道個歉,不是什麼大事。”
“道歉就行了嗎?!”
“先道歉,再走流程協商嘛。”
“好啊,我倒要看看怎麼協商——”
啪嗒!
溼紙巾被輕拍在了辦案桌上,打斷了正商討的人。
一個個人齊刷刷看向了孟清挽。
孟清挽放下紙巾,緩緩抬頭,髒污被擦掉,因打架而向兩邊散開的劉海,更是暴露出了素淨的臉龐。
那是一張純真幹淨、漂亮到了極致的臉,在光線浸染下似有淡淡華光,眼眸朦朧,淡雅如霧。
“哇……”
“這長相,怎麼還去做保潔啊……”
不知是誰小小的驚嘆了一下。
她目光掃向桌上的‘爆辣血紅飲料’罪證,起身,走向了孟妄。
剛被驚豔的孟妄,嚇得立馬站直了身體,往後退了一大步:“你你你、你想幹嘛?!”
孟清挽不語,只目光從上到下,靜靜地掃過面前少年郎的棕黃頭發。
似是營養不良。
孟家家大業大,不至於連子弟都填不飽肚子,導致頭發都是黃的。
視線又接着落向他左耳的耳釘。
異域風情。
有一絲匈奴的風情,絕非流落在外的孟家子弟。
只一瞬,剛還朦朧迷茫的眸子,瞬間變得堅定無比,嚴肅程度和警局莫名相配。
孟清挽右手握拳,抬起,孟妄渾身汗毛都豎起來了。
“臥槽!!!這裏可是警局,你還敢動手——”
“方才是我將你認成了我孟家子弟,才會出手教訓。”
驚嚇的話音未落,清淡的嗓音已然響起。
女孩左手跟着右手伸出,雙手抱拳交疊,微鞠了一躬,賠禮的聲音飄蕩在警局。
“多有得罪,還望海涵。”
“!”
孟妄:?
四下一靜。
明明女孩是在賠禮道歉,可這氣質、涵養、話術,卻並沒有半點卑微討好,偏還能給人鄭重之感。
鬆弛度拿捏的恰到好處。
眼皮狠狠一跳!
孟妄什麼時候被人這麼,珍之重之的賠禮道歉過,直接給幹懵了。
上一秒還在炸毛,下一秒,瞬間嘚瑟開了。
他嘴角止不住上揚,比AK還難壓:“……咳!這、這還差不多,我就知道你不敢動手!”
嘚瑟的視線投向後面的哥們,發現一個個都跟卡殼了一樣,視線全黏在了孟清挽身上。
跟自己不要錢的嘴角一樣。
瞬間覺得自己這也太廉價了!
這打的地方還疼呢!
孟妄一秒板起臉,順杆上爬,重重哼了一聲:“哼,道歉就行了嗎?除非,你讓我也打回去!”
“打什麼打?這裏是警局,只有罰款和拘留!”
警察直接敲了敲桌子:“小姑娘認錯態度很好,認錯人也情有可原,取得原諒可以從寬處理嘛。”
“瞧瞧,都是一個姓,沒準千百年前還是一家人呢!”
兩張身份證被推了過來。
——孟妄。
——孟清挽。
三個小字刻在上面。
這是被救的姑娘送來的東西。
上面印着的人很像她,也是她的名字,卻不是她的東西。
“嘖,你還真姓孟啊。”
孟妄好奇的瞥向孟清挽的身份證,十九歲,比自己還大一歲。
“我告訴你啊,雖然咱倆都是一個姓,但絕對不是一家的!”
他隨手拿過自己的身份證,無情開嘲:“跟你一家人也太倒黴了,認錯都得被打,要是沒認錯,那還不得往死裏打!”
孟清挽放寬心,贊同點頭:“確實不是一家人,我孟家子弟,從不在外面花天酒地。”
一擊必中,正中紅心!
“你!”
孟妄狠狠一噎,脖子機械式的轉過來,卻見女生一臉誠懇,仿佛剛剛的話,是由衷而發。
他直接一秒破防:“臥……臥槽啊?!誰稀罕跟你一家,我要是跟你一家,我寧願倒立洗頭!”
“罰款,不!拘留!必須拘留!什麼諒解?老子不接受!”
“聽見了沒?不!接!受!給我拘滿了!”
孟清挽看着籤完名,氣沖沖走人的孟妄,再看向嘆氣的警察。
“哎,你這小姑娘,這麼實誠幹嘛?”
她眼眸微掀,雖然她打錯了人,是該賠禮道歉,但,這一套聽下來,確實是花天酒地。
不算冤枉。
“這些紈絝闊少,最自豪的地方就是吃喝玩樂,這一口花天酒地,直戳人肺管子,能不破防嗎?”
“算了,這也不能怪你,這樣吧,你先在警局待一晚,等明天人氣消了,我們再幫你協商下,到時候罰點款就行——”
警察的話在觸及女孩身上的保潔服時,突然頓住,換了一句:“小姑娘,你家人呢?怎麼一個人在這打工?”
家人?
她是大魏朝孟大將軍府嫡女,她父兄早已戰死,若非如此,她也不會踏上戰場。
可她記得自己明明身中數箭,應是死了。
但現在。
孟清挽低頭,看着自己沒有半點老繭的手,這不是她的手。
腦袋突然一陣刺痛。
一股陌生又熟悉的記憶,排山倒海的洶涌而來。
“清挽,我死後去京城孟家找孟鈞宗,記住了,他是媽媽的親哥哥,是你親舅舅……”
孟清挽。
孟家。
華國五千年。
“要不先聯系你家人,記得號碼麼……”
詢問的聲音越來越小,到後來更是直接讓人去休息了。
警察回到值班室,關上門:“我把人先安排到休息室了,小姑娘剛問到家人臉色就白的要命,正好登記過,你查查怎麼回事,別是出了什麼事。”
“行。”
身份信息被輸入。
跳轉的電腦上,大數據戶口上的父母一欄上,均寫着:已死亡。
“……”
倆警察噓噓對視一眼:“再查查,她父母那邊的親人呢?小姑娘今天打了孟家小少爺,萬一後面被找麻煩——我去?!”
聲音突然拔高。
只見屏幕上,其母孟心蘊曾遷出的戶口記錄上,清楚寫過一個名字:孟鈞宗
“呃,這是孟老爺子?孟妄的爺爺吧?”
憋笑聲大半夜的在警局飄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