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偏殿內,女兒裴喬拉着雲扶姝的寬大袖口,有些疑惑的問道:
“娘,您跟女兒說句實話,剛才女兒無意間聽到宮女們背地裏議論,說您爲了攀龍附鳳,居然哄騙皇上說女兒是皇室血脈,娘,喬喬,難道真的不是爹爹的親生骨肉嗎?”
雲扶姝一臉慈愛的撫摸了一下女兒的腦袋,溫聲道:
“喬喬,你現在已經成年及笄了,有些事,娘也不該瞞着你,你確實是皇上的血脈。”
“當年我嫁給你爹的時候,其實肚子內早就有了你,你爹是個好人,不僅接納了我,這些年還將你視若己出,視作掌上明珠來待,從未苛責半分。”
因此,她絕對不能讓裴郎無辜枉死,落個屍骨無存的下場。
以前她帶着女兒待在裴府,沒少受婆母和二叔一家處處刁難,爲了裴郎,可以忍下所有。
可最近她聯系了之前裴郎在朝爲官留在宮裏的那些線人,這才查出裴郎絕非裴老夫人的親生骨肉。
她的兒子早在出生那日被扼殺在搖籃內,裴老夫人爲了怕生下死胎晦氣,嫡妻地位不穩。
這才千方百計的讓人狸貓換太子抱了一個孩子入府,也就是裴郎。
這就是爲何無論裴郎做的多優秀多努力勤勉,爲家族增光添彩,裴老夫人對他這個嫡親兒子都冷冷淡淡的緣由。
甚至明明知道他死的冤枉,還無動於衷,因爲裴府始終只是拿他當作飛黃騰達的墊腳石罷了。
既然如此,若是喬喬身份被曝光,裴府免不了被牽連其中,跟她又有何關系。
他們不顧及裴郎的死活,那她又何必管裴府的死活,對她恩重於山的只有裴郎而已。
其他無關緊要的人,跟她無關。
況且在入宮之前,她就問過若是決意送喬喬入宮,以後他們很有可能會追悔莫及。
可裴老夫人和二叔卻以爲她在危言聳聽,胡說八道。
將皇上的親生女兒親手送入皇宮內侍駕,豈不是罪惡滔天,她坐等看這場戲該如何收場。
裴喬神色呆愣了好幾秒,有些不可思議的喃喃自語道:
“原來我還真是皇室血脈,娘,既然您明明知道我的身份,爲何不阻止我入宮,還讓女兒差點入宮侍奉自己的— —,簡直太匪夷所思了。”
雲扶姝緊緊握着女兒略顯冰涼的玉手,安撫了幾句道:
“喬喬,你祖母本是個說一不二的性子,在你入宮之前,我曾勸誡過,可他們偏生不聽勸,執拗讓你入宮。”
“尤其你叔父叔母爲了不讓自己的親生女兒入宮,恨不得眼巴巴的把你往火坑內推,我們母子兩在裴府本來就人微言輕,娘只好另謀出路了。”
裴喬努了努小嘴,嘟噥了一句道:
“可您也不能將自己一輩子都給搭進去啊,再說,在女兒的心目之中只有爹爹一人,女兒也從未設想過做什麼狗屁公主,他不想認女兒,女兒才不認那個昏君爲父。”
雲扶姝眉目涌現了一抹蕭瑟愁容,有些語重心長道:
“喬喬,你爹爹已經去世了,我們還繼續待着裴府又有何意義,娘可以不顧及自己,可不想日後你連自己的婚事都做不了主。”
“到時候隨便被裴府許配婆家,淪爲裴府攀龍附鳳的工具,當年娘的父母死的早,便將娘托付給了姨母。”
“姨母爲了給自己的兒子謀一個好的前程似錦,居然隨意的便將娘指配給一個位高權重的老翁當妾,可那老翁已然接近六旬便罷了。”
“甚至還以虐打妻妾爲樂,有很多貌美如花的妾室被他虐殺,娘自不能坐以待斃,只能另外爲自己謀一條活路,這才稀裏糊塗之下跟皇上有過一段,也就後來懷上了你。”
“等皇上迎娶嫡妻之後,我便跟隨你爹風光大嫁入了裴府,喬喬,若不想淪爲刀俎,咱們就得努力的爲自己博一條生路。”
“入宮侍奉皇上,娘從未後悔過,讓你認祖歸宗,做皇室公主,以後許配一個好人家,娘也亦不後悔。”
她微微頓了頓神色,又繼續勸說道:
“娘知道你的心思,也不屑做什麼公主,可若是你不能成爲公主,爲了堵住悠悠之口,到時候皇後和淑妃肯定會千方百計的將你送出皇宮。”
“你孤身一人待在裴府,性子又如此的直率任性,你叫娘如何放心得下,你若是不喜被困在皇宮的圍牆之下,等到時候皇上對外正式封你爲公主。”
“你便可以擇選一個英年才俊入贅當駙馬爺,皇上還會賜你公主府,凡事都可以由你自行做主,婆家也不敢輕視怠慢你半分,這是爲娘能想到的爲你爭的最好的前程。”
裴喬乖巧的依偎在母親的懷內,撅着小嘴道:
“女兒才不願意跟娘分開,有爹娘的地方才是女兒的家,既然娘不願意留在裴府,那女兒就跟隨娘待在皇宮內,女兒什麼都聽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