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1
三歲小孩都知道,流連花叢卻從來片葉不沾的沈辭白,爲清安寺的小尼姑宋雨薇折了腰。
她不理紅塵,他便放棄家業削發爲僧陪她清修。
她鍾愛佛經,他便孤身徒步三千公裏爲她求來傳世佛經。
她滿腹慈悲,他便爲她丟下刀刃哪怕仇敵連捅十八刀都不曾還手一下。
她踏遍山河三年渡世人,沈辭白便追在她身後整整三年。
終於,在他一百次替她擋刀險些喪命時。
宋雨薇動搖了,那雙慈悲的眼裏終於有了沈辭白的身影。
她爲他丟下佛珠,蓄起長發,頂着萬千罵聲嫁進沈家。
今天是她們婚後的第五年。
沈辭白被評爲全球十佳丈夫榜首之位。
頒獎時刻,主持人大聲宣布“有請獲獎丈夫的妻子上台頒獎!”
在雷動掌聲裏。
宋雨薇激動的快要落淚,正準備提起裙擺上前。
可下一秒卻聽見
“有請沈太太——夏洛洛小姐!”
宋雨薇猛地抬頭,卻看見了足以讓她血液驟停的畫面。
在一衆豔羨的目光中,她的丈夫正挽着另一個女人緩緩上台,手中那枚閃着金光的最佳丈夫獎杯在此刻顯得無比諷刺。
怔愣間,周圍的議論聲如同細針深深扎進她的心髒。
“沈總旁邊那個不就是前些年連砍十人的超雄患者嗎?!”
“可不是嗎,沈總最近可寶貝得緊,親自去向精神病院要的人,要星星那可絕不給月亮,前些日子拍賣會上豪擲八億就爲了給買一把匕首,真是要寵上天了。”
“當年沈少爲了那個小尼姑當鬧得慢城風雨,我還以爲他是真收心了,沒想到也不過如此嘛!”
宋雨薇攥住衣角的手用力到發白,失魂落魄的朝外奔去。
可剛到門口,一雙肥厚的大手就攔在身前。
“宋小姐,這沈總也不要你了,以後就陪着哥哥好好玩玩,錢一定包你滿意。”
男人淫邪的目光在她周身打轉,似乎要將她啄穿。
她強忍住惡心吐出幾個字。
“讓開!”
“呦!還挺橫!京城誰不知道你早就是被沈總玩爛的貨色,你在這裝什麼清高,爺爺肯碰你就是給你臉了!”
眼看他正要抬手扇在宋雨薇臉上。
突然一雙大手將他猛地把他鉗住。
“誰他媽敢妨礙老子——”
看見身後的沈辭白,他的話猛地哽住。
“沈......沈總,我、我知道錯了,我不該碰您夫人......”
宋雨薇心髒被猛地提起,紅着眼看向他。
“辭白......”
就在她正以爲他會像五年前一樣把騷擾她的人打到滿地找牙時。
只聽見一聲嘲弄的輕嗤。
“她算個什麼東西,也配叫我夫人?”
沈辭白目光嫌棄的掃了眼地上的她。
“玩可以,都別髒了洛洛的眼。”
宋雨薇雙手倏然攥緊,卻又突然覺得釋然。
是啊。
他早就不是當初那個不舍得讓她沾染半點塵埃的沈辭白。
剛剛還在做小伏低的男人一聽這話,瞬間明白了什麼。
“謝謝沈總,讓哥幾個也能嚐嚐號稱純潔至聖佛女的滋味。”
沈辭白臉色驟變,眼神升起洶涌的恨意。
“佛女嗎?我看十惡不赦的惡鬼都沒她狠!”
宋雨薇心口像被扯開了一個大洞,呼呼吹着冷風。
明知道不該問,她卻還是忍不住想要個答案。
“你就真的......這麼恨我嗎?”
話音未落,沈辭白就三兩步沖上前死死攥住她的衣領。
“從你親手害死我媽的那刻起,我就恨不得殺了你!”
宋雨薇心髒猛地一跳,折磨了她三年噩夢再次襲來。
三年前一場商業晚宴,突遭暴亂。
沈母身中數刀危在旦夕。
可就在這個危急關頭,她攔住了所有救援。
遠在國外的沈辭白哪怕跪着向她一遍遍磕頭,求她救沈母一命。
卻也沒有換來她的半份心軟。
她毫不猶豫的扔掉所有止血藥物,硬生生看着沈母血盡而亡。
死後她甚至以佛之名直接連夜把沈母送去火化,把全部骨灰拋進大海。
而沈辭白連母親的屍體甚至都沒看到一眼。
過去,沈辭白有多愛她。
自此以後,他就有多恨她。
曾經,他爲她收心許下忠貞不二的承諾。
現在,他夜夜流連夜店每日醉倒在不同女人身下。
曾經,他事事以她爲先給足她儀式感。
現在,他在他們的結婚紀念日放出與不同女人的親密床照。
一樁樁一件件,都像是在宣告全世界。
他沈辭白一點兒都不愛她了。
“所以,你當年到底爲什麼這麼做?!”
思緒被猛地拉回。
沈辭白死死抓住她的胳膊,力道大得嚇人。
“你是有難言之隱的,對不對?”
他動作狠厲,眼神卻帶着微不可查的脆弱和希冀。
宋雨薇愣愣的看着他,心髒猶如刀子四處翻攪,疼得她幾乎喘不過氣。
她多想說她有很多委屈。
她多想說她不是那般無情。
可千言萬語到了嘴角,最終她卻只是搖了搖頭。
“沒有。”
既然當年她立下血誓幫沈母保守秘密,那今天她便只能做這個惡人。
砰!
沈辭白猛地揮拳砸向玻璃,狀若癲狂。
“爲什麼?爲什麼你甚至連騙我一句都不願意?!”
看着他這副癲狂模樣。
宋雨薇呼吸猛地一窒,下意識沖上前。
可一雙細手卻率先扶起了沈辭白。
抬眼望去,夏洛洛熟練的拿起創可貼,拉起沈辭白就要離開。
可突然,砰的一聲巨響!
頭頂重達千斤的水晶燈搖搖欲墜,眼看就要砸在宋雨薇身上!
電光火石之間。
一聲響徹全場的“小心”猛然炸開!
聽見熟悉的聲音,宋雨薇下意識勾起唇角。
沈辭白果然還是......
可抬起頭,看見的卻只有一路他護送夏洛洛離開的背影。
那一刻,她頭皮猛然炸開,心髒像被一雙無形的手緊緊攥住。
吊燈碎片把後背劃出一長條血痕,襯得她狼狽又可悲。
周圍那些憐憫的目光如同一巴掌狠狠甩在她臉上。
相互折磨的這三年。
無論沈辭白多變本加厲的羞辱她。
她都一遍遍告訴自己沈辭白是愛她的,那些女人不過都是拿來報復她的手段而已。
可直到此刻,血淋淋的現實擺在面前。
她才不得不承認,沈辭白的首選早已不是她。
既然如此,她也是時候離開了。
放過自己,也放過他。
她顫抖着撥出一個電話。
“我同意去國外研習佛學了,盡快幫我安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