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奕沒立即解釋,他示意父親進入內堂書房,隨後揮手屏退了所有下人。
門窗緊閉,光線昏暗下來。
“父親,我若從小就聰慧過人,你覺得,在這神凰城裏,我們李家還能安穩到今天嗎?”
一句話,李崇嶽眼中翻涌的疑問瞬間凝固,一身冷汗浸溼了內襯,他明白了,也更心痛了。
“好……好兒子,是爹沒護住你。”
“爹。”
李奕給他倒了杯茶,推過去。
“你在北境,千軍萬馬當前都不皺一下眉頭。回了神凰城,怎麼怕成這樣?”
李崇嶽看了一眼茶杯,沒接。他猛地停住腳步,一雙虎目死死盯着兒子。
“你不懂!那不是恩典,是催命符!”他壓低聲音,每個字都像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她在警告我,警告所有還握着兵權的男人!”
李崇嶽的呼吸變得粗重,他想起十一年前的血色之夜,那個女人登基時,對他說過的話。
“朕,只信死人。”
那句話,這些年牢牢扎在他心裏。
“爹,我懂。”李奕扶住父親的肩膀,力道很穩,“有時候,棋子,也能掀翻棋盤。”
他說完,心神沉入腦海。
【宿主以智謀化解沈家羞辱,挫敗其氣焰,氣運微弱提升,首頁天命開啓。】
【獎勵:自由屬性點+1】
“加在體質上。”
【宿主面板】
力量:3
敏捷:3
體質:4 → 5
智力:12
精神:7
可用自由屬性點:0
李奕體內一股暖流再次涌動,沖刷着肺腑間的陰寒,呼吸都順暢了幾分。
體質達到5,終於摸到了這個世界成年男性的平均線。
……
次日,午時。
神凰城,萬民台。
王朝舉行大典的重地,此刻被圍得水泄不通。
“來了來了!李家的馬車!”
“真是個藥罐子,下車都要他爹扶着。”
“小聲點!旁邊那是鎮北將軍,活閻王!”
議論聲中,一輛樸素的青頂馬車停下。
另一邊,沈家擺出的陣仗,讓所有人咋舌。
一百零八抬紅木箱籠,從街頭排到街尾,紅綢罩頂,喜慶又張揚。
沈家家主沈千秋,領着族人和低着頭的女兒沈玉茹,站在台下。
李奕在李崇嶽的攙扶下車,沈千秋立刻堆着笑迎上來。
“李將軍,李賢侄,昨日是小女無狀,我給您賠不是了!”
她嘴裏道歉,眼神卻瞟向高台。
“只是,我家挽月……性子直,有些事,想當着大家的面,跟賢侄先說清楚。”
李奕的目光越過人群,落在萬民台上。
那裏站着一個女子。
身量極高,一身玄色勁裝,身形挺拔如槍。
她背上負着一杆用厚布包裹的長兵器,整個人就是一柄尚未出鞘的凶器。
沈挽月,大周鎮北軍“銀槍少將”。
李奕鬆開父親的手,獨自一人,一步步走上高台。
他走得不快,但每一步都很穩。
全場的喧囂,在他踏上第一級台階時,竟詭異地安靜下來。
所有目光都匯聚在他那單薄的背影上。
李奕在沈挽月面前三步處站定。
沈挽月的視線卻越過了他的頭頂,定在遠處的某個虛空,仿佛他只是空氣。
台下的沈千秋清見她不說話,清了清嗓子正要開口。
“你。”
一個字,清冷,幹脆。
高台之上,沈挽月開口了。聲音不大,卻讓所有人都聽得清清楚楚。
她依舊望着遠處。
“聽好。”
“第一。我房即營帳。槍,‘破曉’,隨我。三步之內,勿近。”
話音一落,人群炸開。
“我的天!這是讓丈夫睡地上?”
“新婚夜就得分房睡,這娶的是個祖宗啊!”
“何止是祖宗,這是請了個女閻王回家!”
台下的沈千秋,嘴角已經壓不住得意的笑。她就是要讓所有人都看看,李家這門婚事,就是個天大的笑話。
沈挽月對周圍的議論充耳不聞,繼續用她那毫無起伏的語調說道。
“第二。卯時練槍。靠近者,生死自負。”
人群裏有人倒抽冷氣。
“這要是起夜上個茅房,不是得被一槍捅個對穿?”
“李家這軟飯,是拿命在吃啊!”
沈挽月終於將視線從遠方收回,落在了李奕身上。那眼神,像是在審視一件兵器。
“第三。”
“北境有召,我即刻歸。阻攔者,視同敵寇。”
全場死寂。
這哪裏是約法三章,這分明是入贅前的訓狗條例。
李崇嶽的臉已經黑如鍋底,手掌按在腰間,那裏的佩刀雖已解下,但殺氣卻壓不住。
沈千秋笑着打圓場,聲音卻充滿了戲謔。
“賢侄,我們挽月就是這麼個直腸子,你……能接受嗎?”
這四個字,像是在問一只待宰的羔羊,火候如何。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李奕身上,等着看他如何回答。
李奕笑了。
他迎着所有人的目光,對着沈挽月朗聲開口。
“我以爲是什麼大事。”
他搖了搖頭,看向沈挽月,眼神裏沒有絲毫勉強,反而是欣賞。
“第一,房爲營帳,槍爲袍澤。這才是沙場兒女的本色。我若連這點都不能容,算什麼男人?”
沈挽月那雕塑般僵硬的身體,似乎有了一絲極細微的鬆動。
台下的沈千秋立刻插話,聲音尖銳:“李賢侄真是大度!不過,這到底是敬佩,還是不敢有意見,可就說不準了。”
李奕看都未看她一眼,聲音陡然拔高,蓋過了所有雜音。
“第二!卯時練槍,是爲了不忘殺敵之能,是爲守護我大周的萬裏邊疆!我輩男兒,當敬!非但不會打擾,我還會命人備好藥膳熱水,爲將軍補充體力!”
這番話,擲地有聲。
台下的風向開始變了。
“說得好!這格局,比咱們家那些只懂爭風吃醋的強多了!”
“不愧是鎮北將軍的兒子!”
沈千秋的笑容僵在臉上。
李奕往前走了一步,距離沈挽月更近了。
他的目光,牢牢鎖住她的眼睛,不讓她再逃避。
“至於第三條。”
他的聲音變得無比鄭重。
“國事爲重,家事爲輕!北境安危,系於萬千將士之手,你便是其中砥柱!若我以兒女私情,絆住將軍奔赴國難的腳步,那我李奕,就是大周的罪人!”
他一字一頓,聲震全場。
“沈將軍,你隨時可以走,家門永遠爲你開。但,你必須答應我一件事。”
沈挽月下意識地問:“什麼?”
她的心跳,第一次因爲戰鬥之外的事情,漏了一拍。
“活着回來。”
李奕看着她,一字一句。
“不許死!”
沈挽月徹底愣住了。
她征戰沙場多年,聽過無數命令,聽過無數贊譽,也聽過無數臨終的哀嚎。
卻從未有人對她說過這樣的話。
不許死。
這三個字,不像命令,不是請求,而是一種不容置辯的宣告。
像一把鑰匙,捅進了她冰封多年的心鎖。
【妻子‘沈挽月’認同婚姻,綁定成功。】
【檢測到愛慕值發生劇烈變化。】
【愛慕值:5 → 35(初具好感)】
【解鎖妻子第一階段羈絆獎勵:屬性共享】
【當您的體魄屬性低於沈挽月時,獲得其20%的體魄屬性加成,加成隨愛慕值提升而增加。】
【當前加成:力量+2.4,敏捷+2.2,體質+2.6】
一股源源不斷的暖流涌入體內進行循環,李奕感覺自己的狀態從未如此好過。
他心情大好地對着已經不知所措的沈挽月,伸出了手。
“現在,可以跟我回家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