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1
和顧川在一起的第五年,我終於等到他娶我。
前提是,把我的一個腎捐給他母親。
在我進手術室前,他溫柔撫摸我頭發
“楠楠,睡一覺,等你醒來我娶你。”
可我醒後,等到的卻是他和別人訂婚的消息。
我還被罵作狐狸精、第三者。
後來發現真相後,
我才知道,我以爲的愛情,
自始至終就是一場等待我入局的騙局。
01
我醒來時,病房除了我空無一人,
淡淡的消毒水味彌漫在空氣中,我抬起手想摸一摸腹部,
卻發現手指顫抖,抬都抬不起來。
“你醒了?”
身邊傳來清脆的聲音,我側頭,是一位護士。
“你先休息一下,我去叫醫生。”
我艱難地喊住她,
“他…他們呢?”
護士皺起眉,不解地看着我
“他們?你是說護工嗎?”
我面露焦急,着急搖搖頭,
“不是,他姓顧。”
“顧?”
護士細細思索一番,癟了一下嘴
“除了護工,你住院這幾天可沒有什麼顧先生來過。”
我心裏的大石頭仿佛被高高掛起又重重砸下,
我不可置信地愣在病床上,
難道我住院這幾天,顧川從來沒有看過我......
醫生囑咐完術後事項就走了,護士把我的手機拿了過來。
“對不起,您所撥打的電話暫時無人接聽。”
顧川的手機一直打不通,我無力地癱坐在床上,無比疲憊。
打電話前我設想過很多質問的問題,
問他去哪了,問他爲什麼不照顧我,
問他,是不是不愛我了?
電話一遍遍打過去,我心裏的火氣也一點點熄滅,
我真的控制不住自己,好想見到他。
可他卻連機會都不給我。
一種不祥的預感籠罩上我心頭。
果然,朋友圈最新的一條是顧川好友發的,
“恭喜我們顧教授和思淼妹妹修成正果,訂婚快樂!”
我的眼神落在訂婚這兩個字上,腦袋像宕機般呆在原地,
“楠楠,我母親身體一天比一天差,只要你願意給她一個腎,她就不會再阻止我們,等你做完手術,我們就訂婚。”
“楠楠,睡一覺,等我娶你。”
進手術室前顧川的承諾又回蕩在耳邊,我的胸口劇烈起伏,呼吸變得急促起來。
難道自始至終,他都是騙我的?
或是不願接受這個事實,我急忙拿起手機,
手指不停顫抖,我點了好幾次才打開那個視頻,
病房很安靜,只有儀器滴滴的聲音,
可視頻一打開,病房就瞬間被視頻裏的起哄聲填滿。
他們應該飯店裏,顧川和他的青梅劉思淼站在最中間,接受簇擁。
起哄聲此起彼伏,大家不停喊着親一個,
更有關系好的,直接把顧川往劉思淼那邊推,
接下來的場面我不敢再看,我慌忙掐滅手機,腦海中卻依舊充斥着他們的起哄聲,
以及最後那一刻,顧川與劉思淼緩緩靠近的唇。
顧川回我電話已經是在半夜,那時我剛剛睡着。
“楠楠,你給我打電話了?”
電話那頭無比嘈雜,估計是在酒吧,
我心裏升起一絲疲憊,
顧川,你連找個安靜的地方打電話都不願意嗎?
“沒有”
“沒有?那我手機上怎麼有你的未接來電?”
“我不想解釋”
“你在哪?”
“我......我在外面應酬,好了不說了。”
顧川的語氣難掩心虛,匆匆搪塞,
我手指緊緊抓住被子,又全身脫力般,輕輕開口:
“顧川,我醒了,你難道不在乎嗎?”
“還有今晚他們說你和劉思淼訂婚了,是怎麼回事?”
“你不是說,等我出院你就娶......”
嘟嘟嘟......
我話未說完,他便掛了電話。
我的心也隨之墜入了谷底。
02
一直到第二天晚上,顧川才姍姍來遲,
他把粥拿出來,吹了一下遞到我嘴邊,
“楠楠,你感覺怎麼樣了?”
粥的香氣很濃鬱,可遠比不過顧川身上的香水味,
阿瑪尼的自我無界,是劉思淼最喜歡的。
我淡淡地瞟他一眼,把粥推開,
“現在是晚上七點,你覺得我沒吃過飯嗎?”
顧川面色一怔,隨即又尷尬地笑笑,
“我知道,你是埋怨我來的晚。”
“來的晚?我住院這幾天,你難道不是沒來過?”
被我拆穿,顧川面上掛不住,語氣開始變得有些不耐煩,
“林清楠,你不要無理取鬧,我都說了這幾天很忙!”
他是忙,忙着和劉思淼訂婚,忙着照顧剛移植了我一個腎的母親,
卻偏偏,忙到忘了孤零零的我。
我沉默不語,顧川語氣更加激烈,
“再說你這不就是個微創手術嗎?我都找了護工,你就體諒體諒我行嗎?”
我雙眸溢滿淚水,難以置信當初的愛人怎麼變成這樣。
捐腎是個微創手術?
可明明我答應捐腎那天,顧川的眼睛紅了一整天,
他不止一次拉起我的手,想要放棄換腎,
“楠楠,我一想到要切除你一個器官就很難受。”
“你在手術台上,一定會很疼對不對?”
我怕他有心理負擔,一直安慰他,可他還是把我緊緊抱在懷裏。
“楠楠,你放心,等這件事告一段落,我們就永遠在一起!”
曾經的誓言早已煙消雲散,現在剩下的只是一句輕飄飄地微創手術。
顧川那天走了就沒再來過,直到我出院那天。
顧川靠在車邊玩手機,見我拖着箱子出來,大步上前,
“怎麼不給我打電話?你身體剛剛恢復,可不能費這麼大力。”
陽光打在顧川的臉上,我清晰地看到他額頭上的汗珠,
我習慣性地從兜裏掏出一張紙巾,
準備給他遞過去的時候,
卻看到了他襯衫上那個刺眼的口紅印。
我伸出的手僵在了半空中。
顧川卻渾然不覺,面露驚喜,握住我的手,
“楠楠,你不生氣了?”
我想收回手,卻被他緊緊的拽住,一股無力感蔓延在我心頭。
“楠楠,這幾天你就先住在我郊區那套房子,那裏安靜,適合你養病。”
我沉默不語,顧川以爲我不滿,忙補充,
“但你不要怕,我每天都會來看你。”
我扭頭看向一邊,又想到剛剛那抹口紅印,轉過頭,
“顧川,你不是說等我出院就訂婚嗎?”
我突然的發問讓顧川面色一怔,他愣了兩秒,慌忙開口,
“是,是要訂婚,但是要等你養好身體嘛。”
“你喜歡的那件婚紗那麼重,你現在這個小身板可穿不起來。”
事到如今,他還在騙我,
可惜,我不想再陪他演了。
“我看到方勻的朋友圈了,你和劉思淼訂婚了。”
顧川瞬間神色變得慌張起來,言語也變得有些結巴,
“楠楠,不是的,我......”
我靜靜地看着他,任由他抓着我解釋,
以前看電視劇,總會看到很多人不聽解釋,
那時我就在想,如果以後有人要給我解釋一個板上釘釘的事實,
那我一定不會打斷他,我想聽聽,他究竟能編出什麼。
遺憾的是,顧川並不能完成我的願望,
因爲此時的他焦急張嘴想說話,卻什麼都沒編出來。
我還是住去了顧川郊區那套房子,因爲我在A市並無住處,
之前之所以在這邊,是因爲顧川。
我雖已下定決心和他分手,但我捐腎因他而起,
這一切,當然也得讓他負責到底,
等我養好病,就回S市。
缺腎的地方有時會隱隱作痛,這時我就會想到當初的自己,
那個被愛情沖昏頭腦的自己。
03
我和顧川在一起五年,越往後走,我就越發想要嫁給他。
我無父無母,人活世上,誰不想一個家呢。
顧川看出我的暗示,卻也爲難,不止一次向我提起他的母親,
他母親不喜歡我,但血型罕見又身患重病,
顧川猶豫再三,終於在一個醉酒的晚上告訴我他的想法。
我和他母親血型一致,他叫我去做檢查,如果匹配度高,就捐腎給他母親,
這樣一來,他母親就有救了,我也可以嫁給他。
我永遠記得匹配結果出來那天,顧川興奮的笑顏,
他把我高高舉起,不顧旁人的眼光高呼,
“楠楠,你真是我的小福星!”
我把頭埋進膝蓋,鼻頭一酸,
可爲什麼之前那麼美好,等我醒來就什麼都不一樣了呢。
顧川的確如當初在車上所說,每天都來陪我。
我的態度不鹹不淡,他熟視無睹,像之前那般殷勤,
“楠楠,爲了慶祝你出院,我給你買了一個禮物。”
顧川把一個小盒子放在我面前,笑着說
“來,打開看看”
我同意捐腎時,顧川爲了彌補我問我要什麼禮物,
我當時說的是:一枚戒指或一條項鏈。
戒指代表着什麼不言而喻,我的意思也不難明白。
至於項鏈,只是我不想暗示的太明顯,找的一個替補。
顧川面露寵溺,把盒子放到我手裏,
“怎麼做個手術後還害羞了?”
我的睫毛微顫,不是害羞,是緊張,
就像當初查高考成績那樣,按下查詢那一刻,結果立馬顯現。
這次,我是否能像當初查成績那般,得到一個好的結果?
我的手緩緩打開盒子,印入眼簾的,赫然是一抹紅,
不是戒指,是一條紅寶石項鏈。
這不是我想要的期待,這更讓我下定了離開顧川的決心。
閨蜜秦韻知道我捐腎的事,找了一日來了家裏。
“要我說,你也是傻,就因爲一句娶你就把腎捐了?”
秦韻一臉恨鐵不成鋼,邊把各種昂貴的補品擺到桌上邊數落我,
“你住院那幾天我出差來不了,顧川那小子有沒有好好照顧你?”
秦韻總是這樣,每次問問題都會問到點子上。
我抿唇不語,她一臉驚訝,
“不會吧?他沒照顧你?”
我一向不擅長撒謊,更何況是在秦韻面前,
見我點頭,秦韻火冒三丈,擼起袖子就要給顧川打電話,
“這個賤男人,你做手術是爲了他媽,他都不照顧你?”
我急忙攔住她,吞吞吐吐,
“也不是,找了護工...”
“護工?你馬上就是他未婚妻,他不親自來?”
“呵,是騙到腎後真面目顯露了是吧,這個賤男人!”
秦韻氣的不行,我雖然想攔,但不得不承認,她說的也不無道理。
“我突然想起,顧川那個青梅什麼思淼,前幾天發了一張戒指的照片。”
“我當時看旁邊那個男人的表就眼熟,現在這麼一想,不就是顧川嗎!”
秦韻把劉思淼的那條朋友圈翻出來,
配文“回國禮物,謝謝哥哥~”
照片正中央是一枚戒指,在角落裏有一個男人的手,
手上面那塊表,我無比熟悉,就是顧川的表。
所以,顧川不是聽不懂暗示,他只是不想把戒指送給我。
都這樣了,我還有什麼好期待的呢?
秦韻走後大門又被敲響,這套房子知道的人不多,我不敢貿然開門。
“開門!”
門外的人氣勢洶洶,這聲音,好像是顧川的母親。
我雖與她關系不好,但這是顧川的房子,不讓她進來也不行,
況且我還捐了腎,她的態度應該會改善。
思及,我輕輕按下門把手,可剛開了一個縫,門那邊就傳來一股巨力,
門重重砸到身上,我不受控地跌到地上。
“你個狐狸精!敢引誘我兒子?”
顧母一進門就對我破口大罵,她身後兩個黑衣保鏢把我圍在中間。
“把她的臉抬起來!我要看看這小狐媚子長什麼樣!”
我的臉被保鏢掐的生疼,被迫跪在地上仰起頭。
“是你?”
看到我的臉,顧母面露驚訝,但並未指示保鏢放手,
我強忍着疼,艱難開口,
“阿姨...你...這是幹什麼?”
顧母冷笑一聲,走到我面前拍拍我的臉
“我幹什麼?我就說顧川怎麼天天往這邊跑,原來是你!”
“你和顧川分手後,不顧他有未婚妻整天糾纏他,還問我幹什麼?”
我像被驚雷劈了般愣在原地,連臉上的疼痛的感受不到,
我雖有與顧川分手的念頭,但並未向任何人說過。
顧母既然這樣說,那就只有.一種可能,就算是 顧川親口告訴他母親的。
耳邊傳來一聲冷笑,顧母繼續開口:
“你還真是不擇手段啊,知道不能和顧川結婚就自願去做第三者。”
“也是,你這樣的人是永遠都進不了我家門的!”
“人家思淼賢良淑德,和我兒子青梅竹馬,你算個什麼東西?”
顧母吹了吹指甲,不屑地瞟我一眼,悠悠開口:
“更何況,她還給我捐了一個腎,林清楠啊,你永遠都比不上她!”
捐腎?劉思淼?
我大腦轟的一聲,我感覺到一陣眩暈直接跪在地上,麻木地接受顧母和保鏢的羞辱,
失去腎的地方此時巨痛無比,仿佛在訴說自己受到的不公,
我的眼淚早已布滿臉龐,我抬起頭看向顧母,
“誰給你說,你的腎,是劉思淼捐的?”
看到我哭,顧母似乎很是開心,她靠近我,輕輕開口,
“當然是顧川了,真是我的好兒子和好兒媳......要是......”
我耳邊嗡嗡作響,再也聽不清顧母說的話。
恰在此時,門開了,是顧川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