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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鎖在陰溼破廟的第三個月,我把自己吃成了兩百斤的胖子,
只爲給鼓師提供鮮活人皮,
爲養妹秦婉兒擋掉做人皮鼓的命運。
剝皮那日,我疼得近乎昏厥,
卻聽見未婚夫君焦急的呼喊。
我拼着最後力氣喊他名字,他卻頭也沒回,徑直朝秦婉兒跑去。
“景川哥哥,我一天水米未進,頭好暈......”養妹軟在他懷裏。
裴景川立刻紅了眼,抱起她就往外走,
我拖着血淋淋的身子求他救我,他卻猛地甩開我的手:
“看你吃得跟豬一樣,惡心死了!要不是你,婉兒怎麼會餓成這樣?”
“我先帶婉兒找郎中,你命大沒死我再來救你!”
三日後,我被丟入亂葬崗,
卻聽到裴家大郎迎娶秦家嫡女的消息。
再睜眼時,我看見秦婉兒笑眯眯對我說:
“長姐,明日一起去京郊月老廟嘛!很靈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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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說那裏來了位好厲害的師傅,專爲人鎖姻緣呢,城裏的未婚娘子都悄悄去!”
剝皮蝕骨之痛猶在,我驚恐看向四周,
遍地腐屍的亂葬崗,竟成了我相府小姐的閨房。
我瘋了一般沖到銅鏡前,鏡中人貌美纖瘦,正是我從前的樣子!
一瞬間我就明白過來,
這是老天見不得我含冤慘死,送我重生!
“長姐,你怎麼了?臉色怎麼這樣差?”
秦婉兒面上十二分擔心,竟隱隱帶了哭腔。
我眯着眼瞧她,不動聲色。
這位好養妹,對我一向殷勤又忠心,
誰能想到她早就在我眼皮子底下,與我未婚夫暗通款曲,
三個月後便要踩着我的屍體化身相府嫡女,風光嫁作裴少夫人!
平復了一會兒,我定了定神道:
“無事,只是有些困了。”
瞧着她的反應,我又說:
“明日就不去了。我跟景川已經定親,沒必要再求姻緣,況且鬼神之說也不可盡信。”
我猜想前世那場災禍與她有關聯,這話就是故意激她的。
“怎麼能不信!”
秦婉兒見我不應果然急了,繼續撒着嬌磨我:
“長姐!雖說你跟姐夫青梅竹馬,可他那般人物不知道多少閨秀惦記着呢,你可得上點兒心!”“三個月後你就要嫁去裴府,一定得讓大師把姻緣鎖住,保佑你和姐夫一世恩愛!”
她句句都是爲我的婚事着想,臉上帶着一貫的天真。
前世,正因爲我對裴景川癡心,又篤定秦婉兒可信,
這才偷偷離家跟着她去尋那所謂的大師。
結果一進月老廟就中了賊人圈套,
我這一身嬌養出來的皮膚,最後成了人皮鼓師上好的皮料。
京城第一貴女,落得個死無全屍的下場,
我怎能不恨!
秦婉兒急得滿屋亂轉,話裏話外都在暗示,
好像我不求這個姻緣裴景川就要悔婚另娶。
我當然知道,最穩妥的法子就是龜縮在家裏,安心等着出嫁,
可裴景川已經變心,前世災禍也絕不止意外那麼簡單,
就算躲過明日這一次,難保不會伺機再要我的命。
斬草還需除根,
這一世,我定要查清是誰害我,叫他百倍償還!
我裝作嬌羞,委婉提議:
“那就叫大哥跟着我們去,閨閣女子私下出城,不方便。”
秦婉兒連忙擺手:
“不行不行!這事兒只能偷偷去!”
“父親一向不喜鬼神之說,你又是去求姻緣,他們定會斥責你不守規矩!”
“明天就我們兩人,我扮作男子陪你,絕對出不了岔子!”
我將計就計,半推半就地同意了。
秦婉兒果然鬆了口氣,蹦跳着跑了。
坐在房中,我仔細回想前世種種,覺得疑點頗多。
我爹是當朝宰相,我是相府唯一的女兒,
可我失蹤三個月,竟沒有一丁點尋我的風聲,
直拖到婚禮前三日我被行刑,裴景川才匆匆趕到。
爹娘和大哥怎麼不來救我?
又爲何在我死去三日後就把秦婉兒認作嫡女替嫁裴府?
誰是主謀,又是怎樣做到的?
想來想去,線索只在秦婉兒身上,
可我又該找誰幫忙呢......
幾乎沒做考慮,我往大哥院子裏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