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兒子被人販子拐走那天,我發了瘋似地去追。
沒想到被歹徒重擊了後腦,導致我智力退化成了幼兒。
從此,原本是大學優秀教師的我,成了被人指指點點的瘋婆子。
我走失了很多次,都被丈夫滿世界找回來緊緊抱住。
兒子跪在我面前懺悔:“媽是因爲我才傻的。”
“媽你別怕,兒子保護你。”
丈夫推掉了應酬,日夜教我認字:
“你是這個家的魂!你在,家才像個家。”
公婆爲了給我治腦子,花光了積蓄,甚至去給親戚下跪借錢。
我以爲我會慢慢變回正常人。
可當我好不容易能歪歪扭扭寫名字時,卻無意聽見他們的哭訴:
“人不像人......那時候還不如讓她死了痛快。”
那天黃昏,我獨自吞下了整瓶藥。
藥很苦,我摸了摸全家福,沒有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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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給兒子做他最愛吃的紅燒肉。
記憶裏,軒軒最喜歡我做的紅燒肉。
我從冰箱裏拿出那塊凍得硬邦邦的肉,學着丈夫江立誠的樣子,放在水龍頭下沖。
冰冷的水濺到我臉上,我咯咯地笑起來。
做飯,給軒軒做飯。
醬油瓶太高了,我踮起腳尖去夠。
“啪!”
棕色的玻璃瓶摔在地上,碎成了無數片。
深色的醬油混着血,從我的手掌裏流出來。
好痛。
但我不能哭,軒軒不喜歡我哭。
我小心翼翼地用另一只手去撿地上的玻璃渣,想把它們藏起來。
血越流越多,滴在白色的廚房地磚上,像一朵朵綻開的的花。
肉還沒下鍋。
我抓起那塊半解凍的肉,混着手上的血和醬油,往冰冷的鍋裏塞。
我忘記了要開火,只知道要把肉放進去。
“慕瑤!”
丈夫江立誠的聲音帶着驚恐,他今天下班好早。
他沖過來,一把奪走我手裏的生肉,看到我滿是血的手,眼睛瞬間就紅了。
“你又亂動什麼!手怎麼搞的!”
他的聲音很大,我嚇得縮起脖子。
但他沒有再吼我,而是把我拉到水池邊,用溫水小心翼翼地沖洗我的傷口。
他的動作很輕,“不怪你,是我沒把醬油放好。”
他一邊給我包扎,一邊輕聲哄着我。
最後,他在我的手心上,貼了一張印着小紅花的創可貼。
“我們瑤瑤最乖了,獎勵一朵小紅花。”
我看着手心的小紅花,傻乎乎地笑了起來,疼痛好像真的飛走了。
就在這時,門開了。
兒子江軒帶着一個漂亮女孩走了進來。
是許蔓,軒軒的女朋友。
她看到我,看到我身上沾着血污和油漬的圍裙,還有我手裏舉着的、給他看的貼着小紅花的手。
她下意識地後退了半步。
江軒的臉瞬間就黑了。
他大步流星地走過來,從垃圾桶裏撿起那塊我沒放進鍋的生肉,又狠狠地扔了回去。
“誰讓你進廚房的!你安分待着不行嗎!”
他的聲音比剛才立誠的要響一百倍,震得我耳朵嗡嗡作響。
我嚇壞了,躲到江立誠身後,緊緊抓住他的衣角。
我不明白,我想給軒軒做飯,爲什麼是錯的。
飯桌上,氣氛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
立誠做了很多菜,但我一口都不敢吃。
我看到許蔓面前的盤子是空的,我想給她夾菜,像以前那樣。
我用手笨拙地抓起一塊排骨,伸向她的碗。
“啪!”
江軒一筷子打在我的手背上,排骨掉在了桌上。
“你髒不髒!”他低吼,臉漲得通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