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1
龍鳳胎從家裏摔下樓時，丈夫正跟青梅在房間裏濃情蜜意。
直到醫生宣布孩子已經死亡。
我才抱着沒了呼吸的孩子們跌坐在地上痛哭，
絕望時，頭頂竟傳來丈夫不耐的聲音。
“誰讓你們在我家樓下吵的！死人了就趕緊拖走，別晦氣到我！”
周圍鄰居議論紛紛。
“這家的男主人太不是東西了，這可是他家的孩子，居然都不心疼。
“是啊，剛才孩子掛在窗戶上，我去敲門結果一直沒人理我。”
“要是開門，孩子說不定就救下來了。”
我立刻捕捉到關鍵詞，發了瘋似地跑上樓去敲門。
“程謹言，你給我滾出來，我只是讓你照顧孩子一個小時，爲什麼孩子就死了，你到底做了什麼！”
我淒厲的喊叫着，根本無暇去管他是不是劈腿。
明明我只是出門給孩子們買生日禮物，爲什麼到家我的孩子就死了。
然而任憑我怎麼敲都沒人開門。
下一刻，帽子叔叔過來制止了我的喊叫，將我帶到樓下，原因竟然是因爲男主人報警我擾民。
我淒慘一笑，頭也不回的離開。
醫院走廊上，我緊緊將身子貼在太平間的房門上。
好似這樣我就能感覺到他們還沒有離開我。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被一道猛力拉起來。
緊接着，一巴掌狠狠落在我的臉上。
“你害死了我的孫子孫女，我不會放過你！”
程母淒厲的聲音在我耳旁回蕩。
我跌坐在地上，視若無睹。
我甚至在想，如果你能把我打死就好了。
興許是看到我的淒慘狀，程母難得沒有再對我發火。
她立刻撥通了程謹言的電話。
那邊不耐煩的聲音響起，“怎麼了？我今天很忙。”
程母哭喊着，“你兒子女兒死了。”
沉默了一會，程謹言開口，“媽，你怎麼也跟那女人一樣拿這種事騙我，這不好笑。”
程母捂着心髒，怎麼也不敢相信自己的兒子竟然這麼混賬。
就在她要斥責時，電話那頭突然傳來季心悅的聲音。
“阿言，我內衣落在外頭了，你幫我拿進來一下。”
聽到這話，程母氣得快要暈厥。
“你這畜牲，你女兒兒子死了，你竟然跟這女人在一起，當初我們家就不應該看她可憐，好心接濟她！”
程謹言難得發了火，“當了你們三十年的好兒子，我也該有自己的人生。”
電話掛斷的那一刻，程母被氣得癱倒在地上。
我顫抖的站起來，只覺得心在滴血。
因爲孩子的死亡，在場的人都被叫到警局。
我聽着鄰居們的描述，知道是因爲程謹言不開門導致錯過了最佳的時間。
一個女鄰居哭得淚流滿面。
“我看到孩子在窗戶邊要掉下來時，第一時間就打電話報警敲門，等我們找到被子想要接住孩子時，已經晚了。”
我麻木的聽着，好一會後，我赤紅着眼看向帽子叔叔。
“帽子叔叔，程謹言這是蓄意謀殺。”
我用盡力氣說下這句話，只想爲我的孩子們討一個公道。
帽子叔叔憐憫的看了我一眼，“抱歉女士，你的心情我們理解，但凡事要講究證據，如果你能提供有效的證據，興許能判定他的罪。”
帽子叔叔的話，讓我想起了家裏的監控，我拿出手機，立刻打開監控，當衆放了出來。
視頻裏我前腳剛一出門，季心悅後腳就進來，與程謹言在玄關處摟抱。
動作熟練到一看就持續了一段時間。
這個動靜驚擾到了孩子。
兒子憤怒的從房間跑出來，捶打着季心悅。
“你這個壞女人，不許搶媽媽的位置，不許你進我們家。”
兒子眼神凶狠，滿是對我的保護
可卻沒想到，程謹言一把推開他，怒斥道。
“你媽就是這麼教你們的嗎？對長輩沒有一點禮貌，像個什麼樣子。”
“去閣樓給我反省，什麼時候反省好什麼時候再出來。”
說着，他直接把兒子拎到了閣樓。
我渾身血液倒流，心痛的快要無法呼吸。
閣樓昏暗陰沉，沒有封窗，當初程謹言生氣時就想這麼做，被我嚴厲制止才作罷。
沒想到我不在的時候，他就是這麼對兒子女兒。
而我的女兒，滿臉淚痕的跑到樓上找哥哥。
我不敢再看下去，將手機暗滅。
連一向針對我的程母都沉默了。
她抱住我，語氣堅定，“我們程家會給你一個交代。”
我推開她，失魂的往外走。
“我只想帶着我的兒子女兒離開。”
丟下這句，我發了瘋似的往外跑。
此刻的我，精神瀕臨崩潰，呐喊已經無法抑制我的情緒。
喉嚨裏血腥味翻涌。
下一刻，一口鮮血噴了出來。
我狼狽的倒在地上，放聲大哭。
我不知道爲什麼事情會變成這樣。
我一畢業就進了程氏，當了程謹言3年的貼身秘書。
他對我照顧有佳，我們順理成章的相愛了。
婚禮那天，我認真的看着他。
“如果不愛我了，請你直接說，我會毫不猶豫的離開。”
那時候他緊緊的握住我的手，說會愛我一輩子，讓我當一輩子的程家太太。
我信以爲真。
哪怕婚後，他變得冷淡，不常回家，多次缺席孩子們的重要時刻，我也只是安慰自己他只是工作太忙。
直到現在我才發現，我就像個傻子一樣被他們玩的團團轉。
而我那一心盼着父親回家的孩子們，再也等不到他們想要的父愛了。
大雨傾盆。
我身上被雨水打溼。
周圍行人匆匆，紛紛往家趕。
可天大地大，我好像已經沒家了。
突然，一個身影籠罩住我。
我抬頭，便對上程謹言憤怒的目光。
“梁婉雲，你以爲這樣就能引起我的同情？別做夢了！”
“給我把心思收起來，再有下次，這程太太之位，你就別當了！”
到現在我才明白過來，程謹言一直都是高高在上，認爲是我高攀上了他。
我以爲的幸福，原來都是假的！
見我沒有反應，程謹言更是不耐，“把自己弄成這樣給誰看！以後孩子你別帶了，你這樣的媽只會成爲壞榜樣！”
聽到孩子，凶猛的怒意涌上心頭。
我猛地站起來，直視程謹言，一字一句道。
“我的孩子們，已經全死了！”
聲音擲地有聲，哪怕在這嘈雜的環境下，也能清晰聽見。
程謹言有一瞬間的僵硬，但很快他恢復如常，冰冷的推了我一把。
我毫無防備地再次跌回雨水中。
“梁婉雲，我說了，再用孩子開玩笑，你就給我滾出程家。”
不知爲何，我眼前突然浮現孩子們小心翼翼看着我的眼神，“媽媽，爸爸今天也不回來嗎？”
我的心被猛地痛擊。
“連自己親生孩子都詛咒，我有必要考慮給他們換個母親。”
程謹言涼薄的話語在我耳畔響徹。
本就支離破碎的心像是又一次被人揪住，連呼吸都泛着疼。
雨水打得我睜不開眼。
我只覺得面前的男人好陌生，好冷血。
我在他身上再也看不到半點曾經的影子。
我不再將時間浪費在他身上，艱難的起身想要離開，卻被他一把抓住。
“還沒鬧夠？爺爺年紀大了，經不起折騰，你非要鬧到所有人都知道才滿意？”
老董事長對我極好，我選擇嫁入程家，與他脫不了關系。
有些事還是需要當面說清楚。
我抽回手，默默跟在程謹言身後。
程謹言嗤笑一聲，好似在說，“看吧，果然如此。”
我將他無視了個徹底。
回到家，我如同行屍走肉般的洗漱換好衣服。
做完這一切，我跑到孩子們睡的房間躺下，淚水不自覺從我眼角滑落。
不知過了多久，敲門聲響起。
程老先生佝僂着身子走進來，握住我的手，痛苦的說不出一句話。
還是我先開口，發出沙啞的聲音，“我該走了。”
這是我跟程爺爺約定好的。
這些年我不是沒察覺程謹言的異樣，但因爲沒有證據，也爲了孩子，我被程爺爺勸下來。
現在我的孩子沒了，那我自然要走。
“婉雲，是我對不起你，撮合了你們倆，那個混賬做的錯事我們程家會給你一個交代。”
“我一直很看重你的能力，你就是我的親孫女，他既然敢做這種事，那我也有權剝奪他繼承人的身份。”
“我希望你來代替他的位置。”
我眸光動了動，似是沒有反應過來。
怕我不信，程爺爺剛想開口，就見我搖了搖頭。
“程爺爺，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我不需要。”
“我只想帶我的孩子回到我的家鄉，他們一直想去卻沒能去的地方。”
我的家在大山裏，有山有水，是休假的好地方。
但因爲程謹言嫌棄這裏偏遠不幹淨，我一直沒能帶孩子們回來。
可現在，我再也沒有這個機會了。
一想到這，我的心口又抽痛起來。
我咽下所有情緒，起身對着程爺爺鞠了三躬。
“這些年感謝您，以後各自珍重。”
程爺爺離開後，我開始收拾孩子們的東西。
屬於孩子們的東西，我一個都不會落下。
我一一將他們的衣服、玩具收起來。
有小雅喜歡的洋娃娃。
有小宇喜歡的玩具車。
還有兩人最珍惜的畫板。
看見被孩子們塗滿的畫板，我的心口還是不受控制的抽痛起來。
上面的字跡雖然歪歪扭扭，卻無比認真。
【媽媽，生日快樂，要永遠開心，雖然爸爸沒有回來，但我們會一直陪着媽媽。】
【爸爸保重身體，再忙也要按時吃飯，我們都會等你回家。】
我一一撫過已經幹涸的字跡，淚水打溼了眼眶。
我將這些東西小心翼翼地放進包裏。
正要拿走桌上的全家福時，門突然被打開。
“把東西全換了。”
傭人走了進來，手腳利落的開始換東西。
我擰着眉，看向程謹言，“你在做什麼？”
“阿悅今晚在這裏住，先把這房間收拾出來給她。”
他大搖大擺的帶着季心悅進來，“心悅，今晚爺爺在，先委屈你在這將就一晚。”
“沒關系，你知道我都等了這麼多年，不差這一點時間。”
我沒心情看他們恩愛，冷冷看向程謹言。
“這是我孩子的房間。”
“只是住一晚而已，反正他們今天也要待在閣樓反省。”
程謹言無所謂的態度刺痛了我。
我不禁爲孩子們心涼。
這樣的人不配被他們愛着。
我不打算爭執，拿了相框剛要放進去，就見季心悅突然搶過去。
“好羨慕啊，言哥哥我們都沒一起拍過。”
“還給我！”我面露慍色，想搶回來。
“姐姐，你幹什麼。”
季心悅裝作嚇了一跳，鬆開手。
相框掉在地上，玻璃碎了一地。
季心悅裝模作樣捂着嘴，“我不是故意的。”
“一個破相框而已，掉了就掉了。”
程謹言不以爲意，將季心悅護在懷裏。
我沒有看他們，平靜的蹲下身將相片撿起，隨後去到另一間客房。
程謹言心莫名一緊，看了我一眼，但很快他又被季心悅的話吸引過去。
第二天，程爺爺派車來接我去火葬場。
我一襲黑衣，連車子都掛着菊花。
程謹言越看越覺得奇怪，追着我下樓，“去哪？”
我無視他，上了車。
“到底怎麼了？”程謹言心慌了一下，“你要是再裝神弄鬼孩子你就別見了。”
這話讓司機都聽不下去。
“程先生，您的女兒和兒子都從樓上摔下來去世了，你不去火化現場就算了，怎麼還往夫人傷口上戳。”
“你胡說！”程謹言厲聲大喊，“你們所有人都一起騙我！”
“開車。”我對着司機平靜開口，內心沒有任何情緒。
周圍鄰居對着程謹言指指點點。
“太冷血了，那可是自己親生孩子。”
“這不會是蓄意謀殺吧。”
程謹言只覺得腦子一片空白，第一次感覺到刺骨的寒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