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我提出離婚的時候，喉頭還泛着安眠藥灼燒後的苦腥味。
顧承舟正對着手機屏幕輕笑，那是我從未見過的神情。
他把定制蛋糕的照片發給對面後，才看了看我手中的協議。
“這次又想玩什麼苦肉計？”
他目光掠過我慘白如紙的臉，皺了皺眉。
我張了張嘴，聲音嘶啞得像是砂紙磨過：
“你給我的副卡......我昨天買了藥。”
他嗤笑一聲，伸手想碰我的額頭，被我偏頭躲開。
“蘇晚，裝病這套太老了。”
我緩緩將協議推近，露出手腕厚厚的紗布。
“籤字吧，顧承舟。”
“我不想當替身了。”
要求他愛我這件事，我早就不奢望了。
我現在，只想解脫。
......
顧承舟猛地起身，一把攥住我手腕。
紗布下的傷口被擠壓，我疼得抽氣，卻死死咬住嘴唇沒出聲。
“你弄的？”
他盯着那圈白色，眼神陰鷙。
“爲了讓我愧疚？”
“爲了讓你惡心。”我迎上他的目光。
“看見我就想起這道疤，想起你喜歡的這張臉，下面全是爛掉的、你不想要的東西。”
他像被燙到一樣甩開我的手。
“蘇晚，你瘋了。”
“是。”我點頭，竟然笑了。
“從我發現你書房抽屜裏，鎖着我三年前意外流產的病歷開始，就瘋了。”
他臉色驟變。
“你翻——”
“病歷上寫着，胚胎停止發育，原因不明。”
我打斷他，指甲掐進掌心，用疼痛維持清醒。
“可前天我打掃你舊書房，在夾層裏找到了許薇從國外寄來的信。”
“許薇說不想看到孩子出現，第二天我就出車禍進醫院，孩子也沒了。”
顧承舟後退一步，撞翻了茶幾上的玻璃杯，碎裂聲尖銳刺耳。
“那封信......不是你想的那樣。”他聲音發緊。
“孩子的事是意外，我沒——”
“你沒什麼？”
我扶着沙發站起來，眩暈感排山倒海。
“沒在許薇說想要你幹幹淨淨等她回來時，默認她可以做任何事？”
“還是你沒發現，許薇買通了醫生，把我的子宮也摘除了。”
胃裏翻涌起藥片的苦澀。
我沖進浴室，趴在水池邊劇烈幹嘔，卻只吐出一點酸水。
昨晚吞的藥，早就溶進血液裏了。
鏡子裏的女人眼眶深陷，頭發枯槁，嘴角還掛着狼狽的溼痕。
多醜。
難怪他從來不肯在吻我。
顧承舟追到浴室門口，看見我這樣子，眼底終於掠過一絲真實的慌亂。
“你吃了什麼藥？我送你去醫院——”
“不用。”
我打開水龍頭，捧起冷水潑在臉上。
“死不了。”
我抬起頭透過溼發看他，語氣是自己都沒料到的平靜。
“至少現在死不了。”
“不過許薇的生日宴，你快遲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