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丈夫秦守嘆了口氣，目光沉沉壓在我身上。
“我早勸你別管那麼嚴，男孩子青春期，血氣方剛，調皮些無妨。你偏不聽！現在好了，把兒子逼死了！”
四周吊唁的鄉親聞言，眼神裏的同情褪去，換上冷漠，對我指指點點。
“小陽媽就是事事太要強了，望子成龍沒錯，可哪能真下狠手啊？”
“虎毒還不食子呢！自己身上掉下來的肉，怎麼狠得下心？我家娃我一根指頭都舍不得碰！”
“我家老頭子送貨時，小陽主動幫他看店，多好多懂事的娃子，咋就命這麼薄。”
“就是！我家收音機壞了都是小陽給修的，多好的孩子……”
“這往後老了，誰管她喲！”
衆人七嘴八舌，吐沫星子恨不得淹死我這個害死親兒子，冷血無情的惡毒女人。
殊不知我的親生兒子正冷眼看着我，心底滿是報復的快感。
“既然秦陽寧願親近你，也不認我這個親媽——那他有沒有告訴過你，他到底幹了什麼好事？” 我聲音沙啞卻清晰.
滿堂忽然一靜，所有目光齊刷刷射過來。
“我李淑華雖然性子烈，但打在兒身痛在娘心！若不是他犯了天大的錯，我能狠下心揍他？”
秦陽臉色一變：“你胡說什麼……”
“我兒子秦陽，私下偷雞摸狗！”我一字一頓，“我打他，是想讓他知道——人窮志不窮！做人，得堂堂正正！”
“轟——”這話像炸雷，震得滿屋人瞪大了眼。
“你血口噴人！”秦陽尖聲叫道，我堂哥那麼好的人，熱心腸，懂事善良，是大家夥有目共睹的！”
“就是啊淑華，小陽這孩子從小就乖，我家收音機壞了，都是他幫忙修的，怎麼會偷東西？”
“虎毒不食子，你這當媽的，兒子都沒了還往他身上潑髒水，真不配爲人母！”
“堂哥都已經死了，你還要污蔑他的名聲。天底下有這樣黑心腸的母親嗎？”
秦陽聲音哽咽，替他“堂哥”打抱不平。
前世，我因爲想要維護兒子死後的名聲，主動承擔下惡毒母親的臭名聲。
反而兒子成了衆人心中的活雷鋒，甚至教導孩子要以他爲榜樣。
這輩子，我不會再讓自己受一丁點委屈了！
“李淑華，你鬧夠了沒有！”秦守抓住我胳膊 “兒子就要入土了，你能不能讓他安生走？自己難受，可也不能拿孩子撒氣啊！”
我看着這個虛僞無比的男人，只覺得惡心，一把甩開他：“秦守，這十多年，你當爹的盡過責任嗎？整天對弟妹的兒子噓寒問暖，不知道的，還以爲你們才是一家子！”
“你放屁！”秦守朝我怒吼，攥成拳頭的指骨微微泛白。
“大家看看啊！我就說了一句實話，他就要動手！三天前我發現兒子偷東西，想去學校問清楚，他攔着我，還說兒子‘有本事’！你們說說，到底是誰把孩子往歪路上引的？現在，他連實話都不讓我說！”
鄰居王嬸趕緊扶起我：“淑華，你說小陽偷東西？不能吧……他一向樂於助人，看着是個守本分的好孩子。”
“我知道你們不信。”我抹了把淚，“是不是真的，大家夥跟我去看看就知道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