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宴會上人多,現在終於能親親你了。”
“唔別,有人……”
“……”
水榭樓台,歌舞升平。
今夜的紅湖庭院來了很多尊貴的客人。
北城圈子小,來再多的人也無非爲了些賺錢的事;只是今天生意還沒有談完,最能說的上話的那位卻下了桌。
金漾有些醉,呼吸聲比平時重一些,驚到了花園裏的野鴛鴦。
她毫不在意,自顧自站在庭院的某條長廊邊吸煙。
這女人很美的,遠山眉含情眸。頭發和瞳色一般黑,長長垂在腰間,大概懶得打理;
一米七五還多的身高,披着羊絨大衣,氣勢很足。林下風致,張口吐煙時荷爾蒙淡淡迷過來,說不清哪種韻味。
她抬手揮開煙霧,語氣平淡:
“非要跪着說話,地上不涼嗎?”
——原來灌木叢擋着的角落裏還有一個人,正低眉順眼地跪在金漾膝前。
可能不到二十歲,看上去幹幹淨淨,能當男明星的材料。
開口時清透的聲音也不割裂:“不跪着你就不會聽我說話了。”
他一邊哽咽一邊抬頭,那副倔強又無可奈何的模樣很招人心疼:
“會長,求您給我個機會吧,我真的很喜歡你。”
求到一半想起什麼來,含淚的眸子閃着光,仰頭猛得拉住了金漾大衣的衣擺:
“他們能做的我都能做。”
“我現在就能做!”
他語氣激動,甚至忘記自己還在庭院,粗魯地上手脫衣服。
襯衫本來就薄,往脖頸一扯,半面玉白的胸膛立馬露了出來。
看得出他身材保持的很好,兩點焉紅,襯得小少爺挺豔麗。
但金漾依舊無動於衷。
“明彧,你這樣像什麼樣子,”她輕飄飄拒絕,“也不小了,做事還這麼沖動。”
“要是被你父親看到,會打死你的。”
譚明彧聞言更加傷心。
金漾是誰,哪怕他父親不願意,只要她喜歡,想要也就要走了,這麼說無非是搪塞。
“爲什麼?我到底哪裏還不夠好?而且你不是也誇我乖嗎?”
他看着金漾的眼神已經癡迷到有些不正常。
“我說過嗎?”金漾被纏地很不耐煩。
她根本就沒碰過譚明彧。
就憑他的這點姿色,多看兩眼就膩,金漾不會下手。
要不是譚明彧用命表過忠心,早被她踹進湖裏了。
想着她一邊微微垂眸:
“今天我就當沒見過你。”
“以後要是再讓我聽到那些亂七八糟的傳言,你就滾出商會。”
提到商會,譚明彧終於消停了,他知道自己奈何不了金漾。
等他握着衣擺的手鬆開,金漾隨即捻滅煙頭,不打算再說什麼,預備直接回宴會廳。
偏偏長廊拐角恰好闖進了兩個高聲交談的公子哥,一時打斷了她的行動。
“嘖。”
只是想抽支煙,怎麼會遇上這麼多麻煩。
今天晚上這院子裏未免太熱鬧了。
——
“雀川,你知不知道紅湖庭院有大人物?”
“不知道。”
“我就猜你不知道。”
“北城商會的金會長聽過吧?可以說是整個北城身價最高的女人,此刻,就在這兒。”
朋友講得繪聲繪色,宋雀川卻沒什麼興致。
他蠻不在意地開口:
“噱頭倒是挺足。”
“噱頭?”朋友可笑道,“你爸生意做的那麼大,估計也正忙着給人家提鞋呢。”
宋灤平提過來的鞋,這位金會長未必肯穿吧。
宋雀川略帶嘲諷地笑笑,見朋友盯着自己看,忽然輕浮地問:
“那她長得漂亮嗎?”
暗處金漾蹙了蹙眉。
“你……你說什麼?”
“我問那個金會長好不好看。”
“沒想到你還會關心這個呢,”朋友語氣曖昧,“但我看過她的新聞,確實長的不賴。”
聲音隱隱綽綽,兩人應該越走越近了。
爲了不讓譚明彧尷尬,金漾好心把大衣脫下來蓋住他的臉:
“你先從後面走。”
譚明彧咬咬下唇,十分眷戀地看她:
“我明天再去找你。”
金漾沒有回,但譚明彧也不敢再追問,只能悻悻離開。
他前腳剛走,那兩個說閒話的後腳就到了:
“前面好像有人。”
兩位少爺察覺不對,同時停在原地張望。
秋夜冷風習習,池光中只能窺見那人的輪廓,站姿筆直,氣質舒朗從容,不像偷偷摸摸進來的。
風稍微大了些,把她的頭發吹起幾綹。
是個女人。
宋雀川眯了眯眼:“誰?”
金漾很配合的轉頭,露出了正臉。
“我去!!金,金……”
“她是……你是……”
其中戴眼鏡的青年最先認出金漾,卻半天沒吐出一句完整的話。
看起來真是被嚇到了,花了不少時間才做好心理建設,哆哆嗦嗦道:
“金會長,您好啊……”
人是最經不起比較的,金漾只能看見另一個更好看的小子。
眼睛亮,皮膚白,寬肩窄腰,腿也夠長。
屁股還挺翹。
二人聲音一高一低很好區分,雖然宋雀川沒開口,但金漾很快判斷出他就是剛才對自己長相好奇的那個。
宋雀川,她有點印象。
好像是誰的私生子吧。
開玩笑的時候牙尖嘴利,現在又不說話了,滿臉失神地盯着她的臉看。
那神態,不知道的還以爲金漾在床上折磨過他。
“嗯。”
偶遇本就是意外,金漾無意偷聽,自然坦坦蕩蕩,點了點頭後就徑直朝宴會廳去了。
—
“金會長。”
宴會廳中,專門伺候金漾的侍應生低着頭,只能看到她的鞋尖,兢兢業業帶着她回到了座位。
這一片總共也就能坐下十個人不到,旁邊擺着些花花草草瓶瓶罐罐。
金漾對古董什麼的欣賞不來,她面無表情看了看那張木頭椅子。
“又怎麼了我的金大會長,”鄰座一個英俊的男人開口,“這張木椅您今晚都嘖了它好幾回了。”
“黃花梨的您也看不上?”
說話的人是嚴柏寒,北城商會副會長,金漾的二把手。
什麼黃花梨,還不是冷板凳。
金漾笑笑,先客氣地回應了其他老板的問候,才不情不願地坐下。
“下回給我放個墊子。”
“嘿呦,嗻,奴才記着了。”
台中央有角兒唱戲,這些老家夥喜歡,金漾和嚴柏寒就覺得有些索然無味。
過了會兒事也談畢,金漾都要困了,猛地聽到嚴某人發出一聲奸笑。
“外套怎麼不見了?”他低聲問。
“有豔福?”
金漾轉頭,神色不像開玩笑:“你怎麼知道我有豔福?”
嚴柏寒有些怵她,咳了兩聲:“那個……明彧昨天聯系我了,他說想跟你告白,叫我找機會跟他通氣兒。”
金漾不回答,半晌挪腳,高跟鞋尖利的鞋跟死死刺住了他的腳趾。
“我艹!”
“姐,姐,我艹你是我親姐行吧,別踩了我有甲溝炎!”
爲了不打攪其他老板,嚴柏寒還得壓低聲音,疼的腳指頭都蜷起來。等金漾收腳的時候他腦子嗡嗡直響。
“不是,金女士,我說句實話,人家譚明彧挺好的,勤勤懇懇關心你,長得也好看,還是高材生,追了你快兩年吧?”
“又不是柳下惠,單身這麼久了,幹嘛不試試呢。”
勤勤懇懇,金漾心裏冷笑。
背後沒少以她的名義做髒事吧。
“野心太重,又是個二流貨色。”
嚴柏寒這下知道譚明彧是真沒什麼機會;不過也沒想到光風霽月的譚少爺只能在金漾這兒得到個不體面的評價。
“那你說,什麼樣的男人才算好?”
他擺擺手問。
金漾腦海裏閃過宋雀川的臉。
挺新奇的,畢竟以往還沒有哪個一面之緣的人能給她留下很深的印象。
“問那麼多。”她翹起腿,沒有正面回答。
嚴柏寒笑了兩聲:“我看你就喜歡好看又聽話的,和電視劇裏那愛哭的白蓮花一個性格。”
確實。
金漾想着卻心口不一:
“我聽說你爸正在張羅你相親的事兒?有那閒心不如多替自己物色物色。”
“靠,你贏了,我閉嘴。”
“……”
嚴副會長被堵的啞口無言,估計也沒料到自己會一語成讖。
金漾今晚的確有豔福。
被她惦念半刻的宋雀川此時剛好拿到了她酒店套房的房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