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氏指尖捏着白瓷杯沿,斟酌半晌才開口。
“寧兒,那蕭景衍心不在你身上,咱莫要再癡纏了。”
沈硯寧眼底沒了往日的癡纏,只剩一片清明。
“母親放心,女兒早想通了,您若有空,便幫女兒尋門好親事,不必非得是王公貴族,待人溫和,家世清白,能好好過日子就行。”
沈氏手一頓,茶灑了也沒顧,忙問:“你當真放下了那靖王?”
這些日子寧兒如何用費盡心思討好靖王,她看在眼裏,疼在心裏,往日勸了許多回都無用,竟沒想到她自己想通了。
沈硯寧點了點頭:“當真放下了。”
沈氏眼眶一紅,攥住她手笑:“好!母親這就去托人,保準尋個好的。”
酉時三刻,沈硯寧回到雪梨堂剛拿了桌子上一塊糕點就看見門簾被猛的掀開,春桃紅着眼眶跑進來。
“小姐……”桃攥着衣角,哽咽得話都快說不清了,“咱們送去的香囊,靖王殿下竟然讓林崢直接扔給掃地的下人了!”
春桃越想越委屈,眼淚大顆大顆的落下。
“沉碧說……說以往不管小姐送的糕點,字畫,還是別的,靖王殿下都是這般處理的,他怎麼能這麼糟蹋小姐的心意。”
沈硯寧一怔,指尖一鬆,糕點徑直摔在地上。
上一世竟真傻得這般無可救藥。
從前總抱着幾分癡念,覺得就算他對自己冷淡,至少還留着幾分體面,送他的東西就算沒見他用,至少也讓林崢接了去。
她便靠着這些自我安慰,以爲再熬些時日,總能焐熱他的心。
可如今才知,就連她親手繡的香囊,他都厭棄至此,更何況是她這個人。
沈硯寧身形晃動,差點站不穩,好在春桃及時扶了自己一把才勉強站穩。
可心口還是像堵了一塊石頭,壓的她有些喘不過氣來。
曾真心待他,將自己能付出的全都給了他,可他卻絲毫不在意,甚至只當是負擔。
想來從前,他定是不願接這些東西的,不過是爲了維系表面的體面,才勉強收下罷了。
“小姐,你沒事吧?”
春桃看小姐雖未沒大吵大鬧,可這般平靜反倒讓人憂心。
沈硯寧深吸了口氣,神色逐漸恢復如常。
“沒事,以前送的東西全當喂了狗,往後再不送了,還有那安神草,你明日煎了,給母親送去。”
春桃聽了,方才擔憂的臉上露出一絲笑意。
“是,都聽小姐的。”
日子過的很快,轉眼間就來到了中秋,每一年禮部尚書周明遠都會舉辦中秋雅集。
沈硯寧隨母親沈氏乘馬車至周府門前,剛掀開車簾,便見一抹月白身影快步迎上來,正是她昔日好友裴疏影。
裴疏影是當朝太常寺少卿的女兒,性子直爽,從不彎彎繞繞,也不在乎那些繁文縟節,這是沈硯寧最喜歡的。
兩個人也是一次機緣巧合中認識的,誰知道相見恨晚,彼此性格相投,便成了最好的朋友。
周尚書府後花園桂月庭景致雅致,京中文臣,世家姑娘無不喜歡。
沈硯寧與裴疏影並肩踩着滿地金桂閒逛,裴疏影忽然側頭問。
“前幾日聽丫鬟說,你爲老夫人上山采安神草受了傷,我到過你房門口,聽說靖王在,便沒進來。
“現下看你安好我便放心了。”
“無妨,你我之間無須這麼客套,你派人送了那麼多燕窩人參,你瞧,把我補的越發圓滾了。”
說着她捏了捏自己的衣袖,眼底滿是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