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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花了十年從大山裏逃出來,根據僅存的記憶找到了家。
可就在認親宴前一天,我在街頭乞討、被人凌辱的視頻曝光在網絡上。
視頻裏,我跪着舔別人的鞋子,笑着收下對方丟來的十塊錢。
還有我被十幾人拖進房間,污言穢語將我的哭聲蓋過。
只聽見他們說:“真便宜,二十塊錢就能玩一次,咱們每人玩一遍也才不到三百塊錢。”
媽媽罵我不自愛,爸爸說我丟了沈家的臉。
哥哥說,我不配做他的妹妹,他的妹妹只有沈星月一人。
當我站在橋上,正要一躍而下時,被一對夫妻救下。
他們說膝下無子,問我願不願意當他們閨女。
後來他們把我帶回了家,給我換上了幹淨衣服,給了我從未有過的溫暖。
直到除夕前一天,我聽見養母。
“我想星月了,上次見面還是她讓咱們找混混欺負輕雲那天,哎,咱們今年還能吃個團圓飯嗎?”
養父沉吟片刻道:“先緩緩,星月剛拿到沈家繼承權,需要先表現一番。”
養母不高興撇了撇嘴,
“誰知道輕雲的命真硬,竟真的從山裏......”
“好了,你小聲點,別被她發現......”
我正在院子裏整理最後一批廢品。
王桂蘭說明天除夕,早點收工,好好過個年。
“輕雲,把紙箱捆好就進來吃飯啊。”
王桂蘭從廚房探出頭,
“今晚咱們吃山藥燉排骨的,明天除夕,媽......蘭姨給你包餃子。”
那聲差點脫口而出的“媽媽”,讓我心頭一暖。
我用力點頭,手上的動作更快了。
屋裏傳來電視的聲音,正在播放本地新聞。
“沈氏集團新任繼承人沈星月今日出席慈善晚宴。”
“宣布將個人年度分紅的30%捐贈給兒童救助基金會。”
“沈氏長子沈凌霄全程陪同,兄妹二人互動親密,成爲全場焦點......”
我的手頓了頓。
心裏剛泛起的波瀾很快平息。
我現在已經很少想起沈家了。
那三天的豪門生活像一場荒誕的夢。
相比之下,這個堆滿廢品的小院反而讓我感到踏實。
紙箱捆好,我拍了拍手上的灰,準備進屋。
走到窗邊時,聽見屋裏傳來王桂蘭壓低的聲音:
“立軍,你說星月今年除夕能回來吃頓飯不?上次見她還是讓咱們找混混欺負輕雲那回......”
李立軍立馬捂住她的嘴,緊張不已:“小聲點,別被輕雲聽見!”
我的腳步釘在原地。
懷疑寒風凍壞了耳朵,聽錯了。
我走到牆邊,靠着窗縫站着。
李立軍的聲音再次傳來。
“你怎麼又提這個?”
“我就想跟閨女吃頓團圓飯,”
王桂蘭的聲音透着委屈,
“一年沒見了,上次她匆匆忙忙的,連口熱茶都沒喝......”
“婦人之見!”
李立軍低聲呵斥,
“她現在剛拿到繼承權,正是要在沈家表現的時候。”
“沈明軒雖然老了,但還沒完全放權,楚月華看着溫柔,心裏精明着呢。”
“還有那個沈凌霄,星月說了,他最是關鍵的,得把他哄好了,以後沈家才能全是星月的。”
王桂蘭嘆了口氣:“我就是想星月了。”
“有啥好想的,剛才電視裏不是見着了嗎?”
李立軍勸說道,
“而且咱這兒又不是啥好地方,回來幹嘛?跟咱們一起收廢品嗎?”
“那倒也是,”
王桂蘭的聲音輕快了些,
“說起來,輕雲那丫頭命也是真硬。當年把她賣到那麼遠的山溝裏,那戶人家又窮又凶,我以爲她不死也得瘋,沒想到還跑回來了......”
“噓!”
李立軍急忙打斷,
“輕雲發現可就完了!”
“知道知道,”
王桂蘭嘆了口氣,
“你說咱們是不是太狠了點兒?輕雲好不容易跑出來,我們還那樣糟蹋她,還錄視頻......”
“現在說這些有什麼用?”
李立軍聲音冷硬,
“不把她弄走,星月在沈家地不穩,咱倆當初拐走她的事還可能暴露。放在眼皮子底下才放心。”
王桂蘭好半天才開口:“其實,我都跟輕雲處出感情了,這一年下來,我真把她當閨女了。”
李立軍沉默幾秒後說:
“只能怪她命不好,親爹媽都那樣對她,咱們在橋上救她一命,也算還了債了。”
“以後咱們對她再好一些就是了。”
“正好她現在跟咱倆親,同意過完年就去把戶口上到咱家。咱有了閨女陪伴,她也有了爸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