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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億財產的爸爸突然宣布要退休,把我們三個同父異母的兄妹叫到跟前。
他說集團只能交給一個人,誰的回答讓他滿意,誰就能繼承他的全部財產。
第一世,大哥搶先開口,自信地滔滔不絕講述如何將公司帶入世界五百強。
董事會的人聽後紛紛點頭,大哥得意地看向我們。
但沒有想到爸爸轉身抄起煙灰缸砸碎了他的頭骨。
第二世,二哥吸取教訓,謹慎地換了個角度闡述企業革新計劃。
董事會的人微微贊許,但爸爸沉默了一秒,突然起身擰斷了他的脖子。
第三世,大哥和二哥對視一眼,默契地將面色慘白的我推了出去。
我雙腿發軟,索性破罐子破摔:“我上任第一件事就是忘本,全員降薪,揮金如土,把家底敗光爲止。”
爸爸盯着我笑了,眼底晦暗不明。
半晌,吐出一個字:“好。”
我們都鬆了口氣。
可下一秒,他轉身抽出刀子狠狠扎進了我的心髒......
......
第四世,我們重生了。
三個人面面相覷,誰也不敢再上前。
爸爸的目光在我們之間流轉,“這個位置絕不能流給外人。你們三個不要讓我失望了,明天必須回復我!”
爸爸離開。
一片死寂。
我打破沉默:“按古代的說法,大哥是長子!最應該繼承了!”
向來沉穩的大哥像被燙到,猛地搖頭:“不不不!醫生說身體不好,要是工作的話馬上就會猝死的,該讓小的!二弟年輕,二弟來!”
精明的二哥臉色煞白,捂住自己喉嚨,聲音發顫:“不是,我腦子不好,數學都不及格,怎麼管理得了公司,爸最疼小妹了......小妹你來,哥哥最疼你了!”
疼你個頭!
又不是一個媽生的!
平時巴不得對方消失然後獨占家產,現在倒是學會謙讓了?
誰愛繼承誰繼承去!
不知道多久,書房裏只剩下我們粗重的喘息。
互相指責的聲音漸漸弱下去。
一種更深的恐懼,扼住了每個人的喉嚨。
大哥靠着書櫃滑坐在地,聲音發幹:“不是......我的計劃這麼完美,爸爸到底爲什麼......”
二哥抓着頭發盯着地毯上,“就是啊!就算大哥你的太過於主動,我的答案也算保守的了,爲什麼要殺我......”
我也慢慢蹲下來靠着牆壁。
是啊。
大哥的“世界五百強”藍圖,邏輯嚴謹,野心勃勃。
二哥的“革新計劃”,穩扎穩打,面面俱到。
連那群眼高於頂的董事都挑不出錯。
爲什麼?
爲什麼完美的答案,換來的卻是煙灰缸和擰斷的脖子?
我怎麼也想不明白......
“他到底......想要什麼答案啊?”大哥的聲音嘶啞,在空曠的書房裏回蕩。
“難道要我們三個......互相殘殺,活下來的那個才能繼承?”,二哥猛地搖頭,眼神卻更恐懼了。
“如果只是要我們鬥,他根本不用親自動手......更不用一次次‘重來’。”
大哥和二哥同時看向我,眼神復雜。
“如果不給我們......”我繼續說着,寒意從骨頭縫裏鑽出來。
“那爸爸到底想要幹嘛?”
“你們說他殺我們......”二哥的聲音在抖,“是想給我們繼承還是不想啊?”
我也不知道。
我抱緊了膝蓋,腦海裏卻不受控制地閃過無數畫面。
是爸爸把我扛在肩頭看煙花的背影。
是我無理取鬧摔碎他古董花瓶後,他無奈搖頭卻一句重話都舍不得說的眼神。
是大哥二哥欺負時,他沉下臉讓他們罰站的畫面。
是每一次我伸出小手,就能得到一切想要的禮物的縱容。
他是慈父,至少對我而言,一直是。
我是他唯一的女兒。
從小到大,我要風得風,要雨得雨。
我以爲,哪怕我一事無成,哪怕我爛泥扶不上牆,他也會給我留一條富貴閒散的後路。
那份寵愛,是我敢在他面前“擺爛”的底氣。
我以爲,就算我的答案再爛,爸爸他最多就是失望、斥責。
他怎麼......怎麼真的狠心,把刀子扎進我的心髒?
他轉過身就利落地抽出刀,瞳孔裏倒映我的驚恐,還有他的失望。
爸爸想要的答案是什麼?
想要的繼承人到底是誰啊?
又爲什麼要這樣對我們?
書房的門被無聲推開。
老管家端着一個托盤走進來,上面靜靜躺着一份厚如磚塊的《財產及股權處置說明》。
“老爺吩咐,請少爺小姐好好想想,明天要回答出讓老爺滿意的答案。”管家說完,躬身退出。
我們的目光死死盯在那份文件上。
那厚實的封面下,是足以讓任何人瘋狂的數字。
是幾輩子都揮霍不完的財富,是凌駕於絕大多數人之上的權力和自由。
想要。
喉結滾動,吞咽聲清晰可聞。
可是不想死啊!
我們紛紛都退後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