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十八歲成人禮的璀璨與喧囂,如同水般褪去,只在記憶的沙灘上留下一些閃亮的貝殼,和一道深刻的、帶着鹹澀水跡的印痕。

那條雪花項鏈被以寧仔細地收進了她的“寶貝木盒”裏,和那顆早已不再清涼卻依舊被銀色糖紙小心包裹的薄荷糖、那方洗得發軟卻平整如初的繡徽手帕放在了一起。木盒的容量不大,卻似乎裝下了她整個青春期的重量。

她偶爾會打開盒子,指尖拂過冰涼的鉑金鏈子,停留在那枚雪花和星星交疊的吊墜上。暗格沒有再打開過,那兩行微小的字卻已刻在了她心裏,帶着灼人的溫度,也帶着冰冷的困惑。

“For My Serenity”。

他記得。他用這樣隱秘的方式說。

可他沒來。

這個矛盾的認知,像兩股相反的力量,在她心裏反復拉鋸,讓她在接下來的子裏,時常陷入一種恍惚的怔忪。上課時會走神,畫畫時調錯顏色,連和陸晚意逛街,都會對着櫥窗裏某個相似的背影發愣。

“我說寧寧,你這狀態不對啊。”陸晚意咬着茶吸管,湊近打量好友,“自從生趴體過後,你就跟丟了魂似的。那條項鏈……真有那麼大魔力?”

以寧回過神,輕輕攪動着面前的咖啡,沫慢慢消散。“沒什麼,可能……就是有點累吧。”

“得了吧。”陸晚意翻了個白眼,壓低聲音,“因爲霍臨淵沒來,對吧?禮物到了,人沒到,這作……嘖,是挺傷人的。”被好友直白地說中心事,以寧睫毛顫了顫,沒否認。

“不過,”陸晚意話鋒一轉,戳了戳以寧的手臂,“禮物特別嗎?我那天可看見了,霍家那個助理拿出來的盒子,看着就不一般。”

以寧猶豫了一下,還是點了點頭:“嗯,很特別。”

“特別在哪?”陸晚意八卦之火熊熊燃燒。

以寧張了張嘴,那句“裏面刻了字”幾乎要脫口而出,最終還是咽了回去。那是只屬於她和霍臨淵之間的秘密,即便是最好的閨蜜,她也無法宣之於口。那暗格裏的字,太親密,也太沉重,說出來仿佛就玷污了它的純粹,也暴露了自己藏得最深的心思。

“就是……設計很獨特,不太像市面上常見的款式。”她含糊道。

陸晚意看出她不想多說,也不勉強,只是嘆了口氣:“我說你啊,就是心思太重。他要真有心,千山萬水也攔不住。沒來,就是不夠在意。寧寧,這世上好男人多的是,別在一棵看着就凍死人的冰樹上吊死。”

以寧勉強笑了笑,沒接話。道理她都懂,可心不受控制。

時間不緊不慢地向前流淌,轉眼又到了年末。南城的冬天溼冷,連綿的陰雨讓人心情也蒙上一層灰霾。

溫家作爲南城藝術收藏與贊助的大家,每年聖誕前夕都會舉辦一場小範圍、高規格的慈善拍賣晚宴,既是酬謝重要的夥伴與藏家,也爲旗下藝術基金會募集善款。今年的拍賣會,因爲幾件重磅藏品的出現,格外引人注目,受邀的皆是金字塔尖的人物。

以寧作爲溫家千金,自然要出席。母親沈清婉特意爲她準備了一襲煙灰色的抹長裙,裙擺處綴着細密的同色水晶,走動間流光瀲灩,既不失少女的靈動,又平添了幾分屬於成年女子的優雅韻味。頭發鬆鬆挽起,耳畔戴了一對小巧的珍珠耳釘,頸間空空如也——她沒有戴那條雪花項鏈。

拍賣會在溫家名下的一家私人藝術會所舉行。地方不大,卻處處彰顯着低調的奢華與藝術氣息。牆上掛着的都是足以進入博物館級別的名畫真跡,燈光經過精心設計,柔和地烘托出每一件展品的美感。空氣中浮動着香檳、雪鬆木與古老紙張混合的獨特氣味。

以寧挽着父親溫柏年的手臂步入會場時,裏面已是衣香鬢影,名流雲集。她臉上掛着無可挑剔的得體微笑,與相熟的長輩、世交打招呼,目光卻不由自主地,在人群中搜尋。

她知道他可能會來。這種場合,霍家很少缺席。

果然,在會場相對僻靜的一角,靠近落地窗的位置,她看到了那個身影。

霍臨淵。

他依舊是人群中最醒目的存在,並非因爲姿態張揚,而是那種沉靜到近乎凝固的氣場,自然而然地劃出了一小片無形的領域。他穿着一身剪裁完美的墨黑色西裝,襯得肩線愈發平直流暢,裏面是純白的襯衫,沒系領帶,領口鬆開了第一顆扣子,露出一截冷白的脖頸和清晰的喉結。他側身站着,手裏端着一杯香檳,卻沒怎麼喝,正微微偏頭,聽着身側一位頭發花白的老者說話。側臉線條在昏黃壁燈的映照下,如同用最堅硬的玉石雕刻而成,俊美,卻散發着生人勿近的寒意。

幾個月不見,他似乎瘦了一些,下頜線更加凌厲,眉眼間的沉寂也更深了。但那種與生俱來的、掌控一切的氣度,卻比以往更盛。

以寧的心跳,不受控制地漏跳了一拍,隨即又加速起來。手指下意識地蜷縮,指甲輕輕掐進掌心。

他似乎察覺到了她的視線,目光倏地轉了過來。

隔着攢動的人頭,隔着溫暖流淌的空氣與悠揚的背景弦樂,兩人的目光在空中短暫相接。

他的眼睛依舊是沉沉的黑色,像最深的海底,映着會場迷離的光,卻依舊看不出任何情緒。只是在她臉上停留了大約一秒,極短,短到像是無意中的一瞥,然後便平淡地、若無其事地移開了,重新落回面前的老者身上,仿佛剛才那一眼只是她的錯覺。

沒有點頭致意,沒有微笑,甚至連一個表示“看到你了”的眼神變化都沒有。

仿佛她只是一個無關緊要的、恰好闖入他視野的陌生人。

以寧臉上的笑容僵了一下,一股冰冷的澀意瞬間從心底竄起,蔓延至四肢百骸。她飛快地垂下眼睫,掩飾住那一閃而過的狼狽和刺痛。“以寧,來,見見你陳伯伯,剛從英國回來,帶了不少好東西。”溫柏年沒有察覺女兒的異樣,拉着她走向另一邊。

以寧打起精神,強迫自己投入眼前的寒暄。但霍臨淵那個漠然移開視線的動作,像一細小的刺,扎進了她心裏最柔軟的地方,隱隱作痛。

拍賣會正式開始,賓客們紛紛落座。以寧的位置在第三排靠邊,視野很好。她看到霍臨淵坐在第一排的中央,身邊的位置空着。他坐姿挺拔,背脊幾乎沒有碰到椅背,目光專注地落在前方的拍賣台上,側臉在光影中顯得格外冷靜疏離。

拍賣進行得很順利,幾件重量級藏品都拍出了高價。以寧心不在焉地聽着拍賣師富有煽動性的介紹和此起彼伏的競價聲,目光總是不自覺地飄向前排那個挺直的背影。

直到拍賣師宣布下一件拍品:“接下來這件,是當代著名鋼琴家沈清瀾小姐捐贈的私人收藏——一幅十九世紀法國印象派大師的風景素描小品。起拍價,八十萬。”

場內響起一陣低低的議論聲。沈清瀾的名字,近來在藝術圈和上流社會都很響亮。出身音樂世家,天賦極高,年少成名,在國際上拿過不少大獎,外形氣質又極爲出衆,是許多媒體和名流追捧的焦點。更重要的是,有傳聞說她與霍家關系匪淺,尤其是與霍家長孫霍臨淵,似乎頗有淵源。

以寧看到,沈清瀾本人就坐在拍賣台側前方預留的嘉賓席上。她今天穿了一身珍珠白的緞面長裙,長發優雅地挽起,露出修長白皙的脖頸和漂亮的鎖骨,妝容精致淡雅,嘴角噙着恰到好處的微笑,整個人如同一朵月光下靜靜綻放的百合,清麗脫俗,又不失藝術家的獨特氣質。

競價開始,價格穩步上升。沈清瀾的藏品,加上大師手筆,吸引力不小。

當價格叫到一百五十萬時,一直沉默的霍臨淵,忽然舉起了手中的號碼牌。

拍賣師眼睛一亮:“好!168號,霍先生,一百五十萬!”

場內瞬間安靜了一瞬,所有的目光都帶着各種意味,投向了霍臨淵。他神色平淡,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再尋常不過的事情。

以寧的心,猛地一沉。手指緊緊攥住了裙擺。

沈清瀾側過臉,看向霍臨淵的方向,唇邊的笑意加深了些,眼神柔和,帶着幾分不易察覺的……熟稔?

價格繼續攀升,又有幾人加入競爭。但每次有人出價,霍臨淵都會不緊不慢地再次舉牌,姿態從容,勢在必得。

最終,這幅素描以兩百二十萬的價格,被霍臨淵拍下。

錘音落定,場內響起禮貌的掌聲。沈清瀾起身,朝霍臨淵的方向微微頷首致意,笑容明媚。霍臨淵也對她點了點頭,臉上依舊沒什麼表情,但那個點頭的動作本身,在以寧看來,已是一種遠超尋常的回應。

她的喉嚨有些發,口悶得厲害。拍賣會接下來的環節,她幾乎什麼都沒聽進去。腦海裏反復回放着霍臨淵爲沈清瀾的藏品舉牌時那平淡卻堅定的側影,以及兩人之間那無需言語的、默契的互動。

原來……是這樣。

沈清瀾。那個才華與美貌並重,家世與氣質都無可挑剔的鋼琴家。和他站在一起,才是真正的郎才女貌,門當戶對。

那自己呢?一個被他順手照顧過的、世交家的小妹妹。那條項鏈,那句“For My Serenity”,或許只是他一時興起的……隨手爲之?或者,是對一個從小就認識的妹妹,一點額外的、施舍般的溫情?

巨大的失落和難堪,像冰冷的水,將她淹沒。她覺得自己像個笑話,偷偷珍藏着他給予的每一絲微光,卻不知道那光芒可能只是他無意中泄露的、屬於別人的璀璨。

拍賣會結束後的酒會環節,氣氛更加放鬆隨意。以寧覺得口窒悶,想透透氣,便端着一杯幾乎沒動的果汁,悄然離開了主廳,走向連接着後花園的玻璃露台。

露台寬敞,布置着舒適的藤編沙發和取暖燈,此刻卻空無一人。冬夜的寒風從玻璃門的縫隙鑽進來,帶着凜冽的清醒。以寧走到欄杆邊,望着花園裏被地燈勾勒出輪廓的枯枝殘雪,深深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氣,試圖壓下心頭的酸澀。

就在這時,她聽到露台另一側,被一叢高大室內綠植半掩着的角落,傳來了說話聲。

是一男一女。

聲音不高,但在寂靜的露台上,依稀可辨。

“……我沒想到你會來。”是女聲,清越柔和,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激動,是沈清瀾。

短暫的沉默。

然後,是那個以寧熟悉到骨子裏、此刻卻覺得無比陌生的低沉男聲,屬於霍臨淵:“恰好有空。”

語氣平淡,聽不出情緒。

“只是恰好嗎?”沈清瀾的聲音裏帶上了一點笑意,還有一點點……小心翼翼的希望?“阿晏,你知道的,那幅素描……是我很喜歡的一幅。謝謝你。”

阿晏。她叫他阿晏。如此親昵的稱呼。

以寧的身體僵住了,血液仿佛瞬間凝固。她下意識地往陰影裏縮了縮,屏住呼吸,心髒在腔裏狂跳,幾乎要撞碎肋骨。

“不必。”霍臨淵的回答依舊簡潔。

“這些年,我在國外,其實……”沈清瀾的聲音低了下去,似乎有些猶豫,又像是鼓足了勇氣,“其實一直都很想你。每次演奏會謝幕,看到台下的燈光,我都會想,如果你在下面,該多好。”

以寧的指甲深深掐進了掌心,卻感覺不到疼。只有冰冷的麻木,和一種近乎毀滅的鈍痛,從心髒蔓延開來。

霍臨淵沒有立刻回應。

露台上只剩下寒風穿過縫隙的嗚咽,和以寧自己壓抑到極致的、幾乎聽不見的呼吸聲。

時間像被拉長了,每一秒都像一個世紀那麼難熬。

然後,她聽到沈清瀾的聲音再次響起,這一次,帶上了明顯的哽咽,那是一種混合了長久等待、委屈和深情的顫抖:

“阿晏,我等你……等了那麼多年。”

這句話,像一把淬了冰的刀,精準無比地刺穿了以寧最後一點搖搖欲墜的幻想和自欺欺人。

她等了他那麼多年。

原來,她不是唯一一個在等待的人。而那個等待的對象,此刻正站在離她幾步之遙的地方,沉默地聽着另一個女人深情的告白。

霍臨淵會怎麼回答?

以寧不敢再聽下去。她怕聽到任何一個字,無論是接受還是拒絕,都足以將她徹底擊垮。

巨大的痛苦和強烈的自尊,讓她猛地轉過身,像受驚的鹿,踉蹌着逃離了露台。甚至不小心撞到了旁邊的藤編小幾,發出“哐當”一聲輕響。

這聲響動驚動了綠植後的人。

霍臨淵幾乎是立刻轉過了身,銳利的目光如鷹隼般射向聲音來源的方向。他只看到一個煙灰色的裙擺一角,迅速消失在通往主廳的玻璃門後。

那顏色……是溫以寧今晚裙子的顏色。

他眉頭驟然蹙緊,眼神瞬間變得凌厲無比,下意識地就要抬步追過去。

“阿晏?”沈清瀾被他突然的動作和驟變的神色嚇了一跳,也順着他的目光看去,卻什麼都沒看到,“怎麼了?”

霍臨淵的腳步頓住了。他收回目光,看向面前眼眶微紅、神情哀婉的沈清瀾,眼底翻涌着復雜的情緒,有被打斷的不悅,有一閃而過的焦躁,但更多的,是一種沉冷的克制。

他剛才確實聽到了那聲輕響,也看到了那抹熟悉的裙擺。以寧……她聽到了多少?

“沈小姐,”他開口,聲音比剛才更加冷硬,帶着一種不容錯辨的疏離,甚至隱隱的警告意味,“我想我剛才已經表達得很清楚。我們之間,僅限於世交情誼,以及可能的商業。除此之外,不會再有其他。”

他的目光深沉,沒有任何轉圜的餘地:“至於等待,是你個人的選擇,與我無關。也請你,以後不要再提類似的話。”

這番話,說得直接而冷酷,幾乎沒有任何留情面。沈清瀾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嘴唇顫抖着,難以置信地看着他,眼中的淚光終於滾落下來。

但霍臨淵已經沒有心思再顧及她的感受。他的思緒,已經完全被那個倉皇逃離的煙灰色身影占據。她聽到了沈清瀾的話,一定誤會了。

他必須去找她,解釋清楚。

然而,就在他再次準備轉身離開時,口袋裏的特殊加密手機,卻震動了起來。特定的頻率,代表最高級別的緊急聯絡。

霍臨淵的身形猛地一僵。他掏出手機,只看了一眼屏幕上跳動的代碼,眼神便沉了下去。是歐洲那邊,關於上次並購案的餘波,出現了新的、棘手的變故,需要他立刻處理。

時間,又是時間。

他狠狠閉了閉眼,再睜開時,眼底已是一片深不見底的寒潭。他看了一眼主廳的方向,那裏燈火通明,人影幢幢。以寧應該已經回到了人群裏。

現在追過去,在衆目睽睽之下解釋?不,不合適。而且,歐洲的事情刻不容緩。

他攥緊了手機,指節泛白。最終,他做出了決定。

“抱歉,失陪。”他對還在流淚的沈清瀾丟下這句話,甚至沒有再看她一眼,便大步流星地離開了露台,走向與主廳相反的、通往專屬出口的通道。

他的步伐極快,帶着一種壓抑的焦灼和冰冷的氣勢。必須立刻處理歐洲的麻煩,然後……再回來解決這邊的誤會。

可他不知道,有些誤會,一旦種下,尤其是在最脆弱敏感的心田裏,便會迅速生發芽,長成參天大樹,遮蔽所有試圖解釋的光線。

以寧跌跌撞撞地沖回主廳,臉上血色盡失,連嘴唇都在微微發抖。她必須立刻離開這裏,立刻!

“以寧?你怎麼了?臉色這麼難看?”母親沈清婉恰好看到,關切地拉住她。

“媽,我……我有點不舒服,頭很暈,想先回去。”以寧的聲音帶着不易察覺的顫抖。

沈清婉摸了摸她的額頭,有些涼。“是不是着涼了?那我陪你……”

“不用了媽,”以寧打斷她,努力擠出一個笑容,“您和爸爸還得招呼客人呢。我自己回去就行,司機在外面。”

沈清婉看她確實神色不對,也沒堅持,叫來司機吩咐了幾句,便讓以寧先離開了。

坐進溫暖的車廂,隔絕了外界的寒冷與喧囂,以寧一直緊繃的神經才驟然鬆弛下來。眼淚,毫無征兆地,洶涌而出。

她捂住臉,無聲地哭泣,肩膀劇烈地顫抖。

露台上聽到的每一個字,都在她腦海裏尖銳地回響。

“我等你……等了那麼多年。”

而他的沉默,在她聽來,已是無聲的默許,或是無奈的縱容。

原來,她小心翼翼珍藏了這麼多年的心事,她以爲隱秘而獨特的暗戀,在另一個女人同樣漫長的等待和直白的告白面前,顯得如此可笑,如此微不足道。

那條藏着“For My Serenity”的項鏈,此刻想起來,更像是一個溫柔的諷刺。

司機從後視鏡裏擔憂地看了幾眼,不敢多問,只是將車開得越發平穩。

以寧哭累了,靠在柔軟的真皮座椅裏,望着窗外飛速倒退的流光溢彩的城市夜景,眼神空洞。

心裏那處因爲霍臨淵而始終柔軟、充滿期待的地方,仿佛在這一夜,被徹底凍結、封存。

或許,陸晚意說得對。

她該醒了。

該從那個由薄荷糖、手帕、筆記、深夜身影和一條隱秘項鏈編織的、自欺欺人的夢裏,醒過來了。

從今以後,溫以寧,只是溫以寧。不再是那個仰望“臨淵哥哥”的小女孩,也不再是那個幻想成爲他“Serenity”的傻瓜。

車窗上,映出她淚痕斑駁卻逐漸變得平靜甚至冰冷的側臉。

露台上的寒風,不僅吹散了花園裏最後的暖意,也吹熄了一顆少女心中,燃燒了太久的、孤勇的火焰。只餘灰燼,與深入骨髓的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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