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哪怕隔音再好,我也能通過陽台與陽台連接聽見隔壁的動靜。
我能聽見每隔一小時江曼青從噩夢驚醒的哭聲,
然後是裴聞川刻意壓低的嗓音。
他應該摟着她說着話。
第一次發現他和江曼青不對勁時,也是這樣的夜晚。
裴聞川摟着她睡覺,給她講故事。
兩人的衣物都沒亂,但我的直覺告訴我他們不對勁。
那天我扇了裴聞川一巴掌,他什麼都沒說,
直到又給了江曼青一巴掌,
他才氣得發抖,摟着江曼青罵我齷齪。
也是因此我才看清,即使是裴聞川這種善於壓抑情緒的人,也有情緒如此濃烈的時候。
直到第二天天亮,我才勉強入睡。
不過幾分鍾,
門口就傳來女仆‘砰砰砰’的敲門聲。
我被趕下樓爲江曼青準備早餐。
每一道工序都要求我用鋼絲球搭配消毒液清潔雙手。
在那麼仆人戲謔的目光下,
我面無表情刷洗雙手。
鋼絲球擦出的血痕經過消毒液的灼燒,刺痛得讓我忍不住顫抖。
其實這些年我的雙手雖然不再能拿穩手術刀,但簡單的動作還是可以完成。
三個小時後,被打回重做十八次的藥膳終於完成。
江曼青也恰好挽着裴聞川下樓。
她打着哈欠,看到滿桌的菜頓時驚呼。
“天呐,嫂嫂以前十指不沾陽春水,沒想到進去三年居然真的改掉了壞習慣呢。”
裴聞川淺嚐幾口,垂眸看不清神色。
當年的溫家大小姐,
別說是下廚,廚房都不需要進。
他們認爲我的手就是爲醫學誕生的。
甚至還有人替我的手買過三千萬保險。
我站立在一旁,仿佛一個真正的仆人。
直到家庭醫生上門,替江曼青檢查完身體。
裴聞川突然開口。
“給她看看手,下個月青青要做手術,她的手必須能拿穩手術刀。”
家庭醫生又轉身給我檢查雙手。
不到十分鍾,醫生搖頭。
“這位小姐的手曾經傷其筋骨,初期治療又過於粗糙,一個月治療只能讓她陰雨天雙手不疼。”
“裴先生,其實我的師弟對於夫人的病也有研究,不如......”
“不行!別人我信不過!”
江曼青搖晃裴聞川的手臂。
“聞川哥哥,其實我知道有一種針,連續打十天就能讓人受傷的地方短暫恢復到黃金時刻。”
“只不過副作用是傷處痊愈幾率會更小,但是有什麼關系呢,嫂嫂以後在家要是沒有什麼,反正你也不喜歡她當醫生不是嗎?”
作爲醫生,我當然知道那種藥。
連續注射十天,會讓患者傷處痛不欲生。
裴聞川微不可見點點頭。
我心裏最後一絲微弱希冀也消失無蹤了。
數小時後,我被綁在椅子上。
針筒噴出的藥水在燈光下晶瑩剔透。
針頭刺入手臂,哪怕經過三年的非人折磨,我也還是疼得尖叫出聲。
喉嚨都喊得嘶啞,全是血腥氣。
我睜開眼時,裴聞川才鬆開捂着江曼青雙耳的手。
之後連續十天,我都在注射這種令人極致痛苦的特效藥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