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我沒忘了那個荷包。
晚月老家是來自蘇州,當年一場水災活不下去,她隨着流民輾轉來到上京,只有她會一手的蘇州繡法。
她總愛在鴛鴦的翅膀上多繡三縷金線,說是討個“三生有幸”的彩頭。
而第二世沈硯之腰間那個荷包,翅膀上的金線,不多不少,正好三縷。
她最近總是偷偷摸摸的,好幾次在院子裏燒東西,見我過來就慌忙用腳踩滅,臉上紅一陣白一陣。
那天我故意把一件繡了一半的帕子落在她房裏,帕子上繡着半只鴛鴦。
傍晚去取時,她正坐在窗邊,手裏拿着我的帕子,針線上的金線閃着光。
她在給那只鴛鴦補翅膀,已經繡好了兩縷。
“晚月,我的帕子......”
她嚇得手一抖,針扎進手指,血珠滴在帕子上,暈開一小團紅。
“小姐,我......我就是看您沒繡完,想幫您補補......”
我拿起帕子,指尖劃過那兩縷金線,笑了:“你的手藝越發好了。”
我曾多次試探過晚月,問她有沒有意中人,我可以給她備上豐厚的嫁妝,讓她風風光光的嫁過去。
可是每一次,晚月都一臉驚恐的跪在地上。
“奴婢一輩子不嫁,奴婢要一輩子伺候小姐!”
往常聽着這話,我以爲她是舍不得我,姐妹情深。
可如今看來,這裏面另有隱情。
離成婚還有三,我突然發起高熱,渾身滾燙,昏迷不醒。
請來的太醫束手無策,只說邪氣入體,能不能挺過去,全看天意。
母親急得直掉淚,好幾次想去告訴沈硯之,都被我攔住了。
“娘,別讓沈小侯爺知道,我不想因爲自己的病情影響大婚。”
只有我自己知道,這病是裝的。
那碗讓我發熱的藥,是我親手遞給晚月,讓她端來的。
“小姐這樣,婚期怕是要延後了......”
晚月坐在床邊,給我敷着冷毛巾,聲音帶着擔憂。
我咳了兩聲,聲音虛弱,“侯府那邊怕是不答應吧。我聽說,太後是沈小侯爺的姑母,早就盼着他成婚,好給他開枝散葉呢。”
她的手頓了頓:“那,那怎麼辦?”
“我倒有個主意。”
我喘着氣,拉過她的手,“晚月,你跟我身形相似,又學過幾年規矩,若是......若是你替我嫁過去,等我病好了,再想辦法換回來,如何?”
晚月猛地抽回手,臉色煞白。
“小姐!這這怎麼行?我是個丫鬟,怎麼能替您嫁人?”
“怎麼不行?”
我盯着她,“沈硯之要的是蘇家的嫡女,至於是哪個嫡女,又有誰會細究?你嫁過去,先替我穩住他,也穩住侯府。等我好了,咱們再做打算。”
她咬着唇,半天沒說話,手指卻緊緊攥着衣角,指節泛白。
我知道,她動心了。
成婚當天,鑼鼓喧天,鞭炮齊鳴。
我躺在病床上,聽着外面的喜樂聲,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晚月最終還是答應了。
她穿上我那身大紅嫁衣,蓋上紅蓋頭,在衆人的簇擁下,被抬進了沈硯之的花轎。
送親的隊伍走遠時,我從床上坐起來,高燒退得淨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