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
“我妹如果知道我們在一起，她會揍我的......”
又是這個理由，這七年的地下戀情全都是因爲柳宴禮所謂的怕他妹不高興。
我以前不明白爲什麼要怕他妹知道，甚至還懷疑自己，難道是因爲我那麼拿不出手？
現在一切都搞清楚了，我只是蘇詩雨的替身，本不配被他公開身份。
“多說無益，我們該回去了，不然和蘇詩雨會起疑心的。”
我諷刺的對他說道，拿着那件已經洗不淨的外套走了出去。
6.
回到座位上，我若無其事的跟顧子康繼續聊天。
直到用完餐，顧子康要送我回去時，蘇詩雨也起身跟在我後面叫住了我。
我讓顧子康先在外面等我。
蘇詩雨直截了當的對我說：“我跟柳宴禮的事情，想必你都已經知道了。”
我看了她一眼，原來她什麼都知道。
“我在柳宴禮的手機裏看見過你們的合照，撒泡尿看看你那副長相，宴禮跟你在一起不過是因爲寂寞無聊。”
“現在我回來了，你只能有多遠滾多遠。”
蘇詩雨痞裏痞氣的像個混子女，她以爲這是一場關於柳宴禮的爭奪戰，她是勝者。
“那我祝福你們。”
我的反應顯然沒有達到蘇詩雨的預期，她不甘心，繼續拿話我。
“七年他都不願意公開你，就是因爲你拿不出手。可我回國之後，他上趕着跑到我的酒店。”
“你知道他是怎麼說的？”
“他說想要和我生個孩子，他這些年一直都對我念念不忘。”
我平靜的盯着這個自以爲是的女人，淡淡的說道：“哦，他也對我這麼說過。”
只因爲我尊重柳宴禮，我想等到我們的關系正式公開。
然後給他買大房子，寫他的名字，然後擁有我們自己的孩子。
或許是老天覺得他不配擁有這些，所以讓我發現了他出軌的事實。
“祝你們早生貴子。”
蘇詩雨本來是想來跟我炫耀的，卻發現我本不會被她的話到。
“沐荷，你不想知道柳宴禮是怎麼形容你的嗎？”
我頓了頓腳下的步子：“並不想。”
7.
走出了飯店，我的情緒一瞬間低落下來。
看出了我情緒的異樣，顧子康輕聲說道：“我願意做一個很好的傾訴對象，你如果有什麼心事可以跟我講講。”
見我有片刻的遲疑，他大方的拉開副駕駛的車門：“我知道一個很安靜的咖啡廳，很適合聊天談心，剛才的場合太吵了。”
“看得出，你跟柳宴禮關系很親密。但你如果不想說，我會假裝什麼都不知道。”
顧子康就如同向葵，熱烈，積極。
我也的確需要一個情緒的宣泄口，於是點了點頭坐進了副駕駛，和顧子康去了他說的那家咖啡廳。
沒想到我跟顧子康相談甚歡，我敞開心扉將自己和柳宴禮的這七年都告訴給了他。
顧子康拍了拍我的手背，雖然是安慰的口吻，但卻無比的真誠：“你是一個很好的人，是柳宴禮沒有這麼好的福氣。”
他的手指溫熱柔軟，我的目光觸及到他的視線，他才意識到自己的行爲有些曖昧。
顧子康的臉蛋通紅，趕忙收回了自己的手。
“不過你跟小時候比，變化還挺大的。”
把心裏的事情都吐露了出來，頓時覺得輕鬆了不少，於是開始跟他閒談。
我們甚至約好了下次見面的時間。
晚上柳夢妍打電話來問我情況。
“別以爲我不知道，你們從餐廳離開就去了別的地方。顧子康回家的時候高高興興還哼着歌，你們倆是不是成了！”
因爲顧子康的緣故，我的心情好了許多，也忍不住打趣道：“哪有那麼快，一切都要順其自然。”
“不過我們很有可能要做親戚了。”
8.
柳宴禮不會就這麼善罷甘休。
沒過幾天，他就不知道從哪裏打聽到了消息，找到了我住的酒店，在前台鬧着要見我。
我眉頭緊皺，也不想自己的事情鬧得人盡皆知，於是只得柳宴禮上來。
“沐荷，我就知道你不會狠心到真的不再見我。”
他一進屋就沖上來想要抱我，我拉開了跟他的距離。
“我已經跟蘇詩雨分手了，沐荷，你把我的聯系方式都拉黑了，所以我只能親自跑來告訴你這件事。”
我無奈的嘆了口氣。
見我沒有鬆口，他急切的說道：“我們在一起七年啊，你真的舍得嗎。”
“是人都會犯錯，我對蘇詩雨只是有一股執念，因爲當初她拋棄了我。所以再看到她，我想要證明自己的魅力。”
對於他的這番解釋，我更加無語，他簡直越描越黑。
“我真的是太笨了，因此而錯過了這個世界上最愛我的女人，她真的連你的一個腳指頭都比不上。沐荷，對不起，原諒我好不好，究竟我要做什麼你才肯回頭？”
我搖了搖頭，這件事已經沒得商量。
“宴禮，畢竟相愛過一場，這七年我們都有付出，但是結果已經擺在眼前，發生的事情就是發生了。”
“我不想看見你這麼卑微的在我面前，就當是給彼此最後的一個體面，你回去吧。”
柳宴禮拼命的搖頭。
我無奈之下拿出手機，播放了之前保存的柳宴禮跟蘇詩雨在電梯裏接吻的視頻，還有他們那些露骨的話，都清晰的從手機裏傳了出來。
“宴禮，我們之間回不去了。”
他滿臉蒼白，沒想到我竟然會有這些東西。
“不如這樣，你跟顧子康去睡覺，這樣我們都扯平了，然後就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我們依舊好好的在一起，好不好？”
我看着柳宴禮，他是不是已經有些瘋魔了。
我也不確定他是不是真的跟蘇詩雨分手了，但那與我無關。
他犯的錯誤是原則性問題，我絕對不可能跟他和好了。
被柳宴禮這樣一鬧騰，我很心煩。
正好公司有國際業務需要拓展，我主動請纓去海外鍛煉一下，大概會出去半年。
也不知是天意還是人爲，顧子康也被派出國，而且跟我的目的地是同一個。
我更願意相信這是緣分。
9.
這半年間，柳夢妍斷斷續續也給我講了關於柳宴禮的事情。
他跟蘇詩雨結了婚。
因爲蘇詩雨瘋狂的占有欲，他們搬出了我留給柳宴禮的那間房子。
蘇詩雨還着柳宴禮辭退了工作。
“我那個戀愛腦的哥哥，我現在已經不想理他了。全家都不同意他跟那個蘇詩雨在一起，結果他直接拿着蘇詩雨的孕檢報告給我們看，兩個人奉子成婚了。”
“蘇詩雨就是個大傻叉，還總說我哥這些年辜負了她，說我哥欠她的。”
我對前男友並沒有那麼關注，但是柳夢妍還是會給我轉發她哥的朋友圈。
柳宴禮總是會在朋友圈配上一些憂傷的圖片和文字，字裏行間都在悔恨，緬懷。
直到半年後我跟顧子康回國，我們也開始籌備訂婚的事情。
訂婚這天，沒想到柳宴禮竟然來了。
他整個人看上去極其憔悴，臉龐也圓了一圈還有濃重的黑眼圈。
柳夢妍一看到自己這個不爭氣的哥哥，直接翻了個白眼端着酒杯躲起來眼不見爲淨去了。
關於柳宴禮的事情，顧子康都知道得清清楚楚，所以他小聲囑咐我：“你別柳宴禮，他看起來精神狀態不穩定。”
“好。”
我有一個這麼貼心的未婚夫，真的是我的福氣。
我走到柳宴禮面前，看着他變成這副樣子，還是很唏噓。
“蘇詩雨呢？”
聽我這麼問，柳宴禮嗚咽着，接着開始抽泣道：“我真的很後悔，沐荷，現在的一切都是我的吧。”
我有些不明白他在說什麼。
“你跟念念不忘的白月光修成正果，難道不應該高興才對？”
蘇詩雨是柳宴禮的白月光初戀，他們之間錯過了七年，但是七年後的重逢又在一起並且結婚，這不就是浪漫如偶像劇。
“她本就不是什麼好人，沐荷，我知道這麼問很愚蠢，可你真的不再愛我了嗎？”
他卑微的，討好着我。
“或者我可以不要名分，我做你的情夫好不好？我們七年的感情，你跟顧子康才在一起半年，我只想有個愛我的人，只有你才能給我安全感。”
我嘆了口氣：“柳宴禮，你現在的一切所作所爲，更讓我意識到自己當初選擇跟你分手時明智的行爲。”
7.
我們兩個正說着話，遠處傳來一陣嘈雜的吵嚷聲。
原來是蘇詩雨氣勢洶洶的找了過來，只過了半年時間，她竟然胖了一圈，整個人看上去很油膩。
“你這個狗男人，說是出來買菜，結果偷偷跑出來跟前女友私會？”
蘇詩雨的聲音很大，頓時吸引了許多人的注意。
我皺緊眉頭，連忙示意保安把她帶出去。
“沐荷，你也不是什麼好東西。表面上說分手了，誰知道你是不是偷偷還在跟我老公有聯絡，他半夜睡覺都在喊你的名字，跟我做那種事情的時候，甚至都會喊你的名字......”
幸好保安把她拉遠了，她那些難聽的言論才不會驚到今天到場的嘉賓。
我冷酷的對柳宴禮說道：“這就是你選的女人。”
我選擇體面分手，但並不代表我是一個好欺負的慫包。
他驚慌失措的對我說：“我本管不了她，她本就沒有什麼抑鬱症，那些都是騙我的鬼話。”
看着柳宴禮淪落到這步田地，我覺得老天爺是公平的。
顧子康此時走了過來。
柳宴禮看見了顧子康，頓時上前抓住他。
“顧子康，求求你能不能把沐荷還給我。”
“我跟沐荷才是一對，我跟她在一起已經七年了，我不能沒有她。如果不是因爲你的出現，她也不會那麼脆決絕的選擇跟我分手。”
“你什麼樣的女人找不到，能不能別跟我搶沐荷？除了沐荷，我什麼都沒有了。”
8.
我不想讓柳宴禮對顧子康說這種奇怪的話，剛想要制止，顧子康朝我擺了擺手。
“柳宴禮，我想你一直以來都誤會了。”
相比於柳宴禮的卑躬屈膝，說話時總帶着一股濃濃的怨恨口吻，顧子康則顯得優雅從容。
“兩個人在一起，是要彼此忠誠，你們的確在一起了七年，可你背叛了這段感情，在你和蘇詩雨做那些事情的時候，是否想過沐荷會不會受傷？”
“她跟你分手也絕對不會是因爲我的出現，沐荷是個重感情的人，但她也不是一個沒有原則底線的人。即便分手，她也沒有把事情做絕，甚至也沒有在我面前數落過你的不是。”
“柳宴禮，你的不幸完全是自己一手造成。”
顧子康摟着我的肩膀，看向柳宴禮的眼神裏有同情，但也有鄙夷，不屑。
“今天是我們的訂婚宴，我們只歡迎來祝福的賓客，你快點回家吧。”
遠處還能聽見蘇詩雨模糊不清的聲音。
“你老婆還在外面等着你呢。”
說完，他側過頭看着我：“我們在國外的幾個好朋友都到了，還不去招呼？”
我笑着回應他：“好，都聽你的。”
柳宴禮在我身後放聲大哭，但是這次不論他說什麼，我都不會再回頭了。
值得的人，就在我的身邊。
9.
訂婚儀式結束後，我跟顧子康有些疲憊的坐在車上。
他突然變戲法似的，從包裏掏出一個小巧精致的盒子交給我。
“這是送給你的訂婚禮物。”他狡黠的一笑。
相處越久，越能發現顧子康的很多優點。
初見時以爲他是矜貴的貴公子，但其實他也有調皮靈動的一面，偶爾也會耍耍性子，但絕對是一個講道理識大體的人。
我打開了那個小盒子，看見裏面是半塊已經舊得不成樣子的橡皮。
“這是什麼？”
我好奇的問道。
他的臉上微微有些落寞，不過還是說道：“等你想起來，我再告訴你。”
我再三追問，他都不告訴我正確答案。
我們拍結婚照的那天，傳來了柳宴禮得了神經病的消息。
柳夢妍在電話裏哽咽了許久，終於開口。
“沐荷，我才知道你跟哥哥的事情。我知道是他對不起你，落到這步田地是他活該，但你能不能去看看他？”
“我們已經準備送他去精神病院了。”
蘇詩雨之前流產過好幾次，所以這次的胎兒情況一直都不穩定。
她跟柳宴禮在家裏發生了爭執，一起之下捅傷了柳宴禮，她自己也受到了驚嚇跌坐在地，孩子就這麼沒了。
柳宴禮收到這麼多打擊後，已經變得有些神志不清。
“你不想去看看他嗎？”
等我們拍完婚紗照，顧子康問我。
“你願意陪我一起去嗎？”我反問他。
顧子康笑着點點頭：“當然，那也是我哥。”
顧子康是這個世界上最懂我的人，也最了解我。
10.
結果醫院的停車位吃緊，繞了一大圈顧子康都沒找到地方停車。
“你去看柳宴禮吧，我在這裏等你。”
顧子康無奈的說道。
我點了點頭，獨自下了車。
還沒到病房門口，我就聽見了屋裏傳來的大哭的聲音。
“蘇詩雨那個王八蛋，我要讓她坐牢，不對，她應該被槍斃！”
是柳宴禮的聲音，夾雜着醫生跟護士安撫他的聲音。
我走進病房，柳宴禮像個瘋子一樣坐在床上，他把病號褲子褪到了腳踝，滿臉是淚水。
看見我來了，他立刻抓起床上的被子蓋在自己身上。
我沉默了良久，沒想到他一步步淪落到了這個地步。
“你是來看我笑話的？”他幽幽地問到。
我搖了搖頭：“我不會笑話你。”
柳宴禮捂着自己的臉，絕望的說道：“我真是太蠢了，這麼多年一直忘不掉的白月光竟然是個爛人，真正對我好的人卻被我錯過了。”
“惡有惡報，一切都是惡有惡報啊。”
他說着說着，就開始胡言亂語起來，一會兒哭一會兒笑。
護士無奈的給他打了鎮定劑，轉身對我說：“病人需要休息了。”
我不知道該說什麼，就這麼離開的病房。
醫生告訴我，柳宴禮患了重度抑鬱，後續會送他去精神病院進行治療。
我想到了之前柳宴禮就是謊稱蘇詩雨是重度抑鬱症，作爲他出軌的借口，一切仿佛是一場輪回。
醫院的走廊裏，一個小男孩在嗚嗚的哭泣，他坐在地上手裏拿着一個被人用鉛筆劃爛的作業簿。
一個小女孩跑了過來，拿着他的作業簿看了看：“這有什麼的，那些難看的東西擦掉不就好了。”
我仿佛被觸動了什麼，遙遠的記憶裏突然想起年幼時的一個傍晚。
放學時顧子康趴在桌子上哭泣，我玩回來看見他，好奇的問他怎麼了。
“他們都不喜歡我，還劃爛了我的作業本。”
小小的顧子康抹了把眼淚，將桌子上的作業簿指給我看。
因爲顧子康是轉學生，所以班裏的同學都不喜歡跟他玩。
“擦掉就好了，沒有什麼是過不去的，顧子康。”
我掏出橡皮，幫他擦掉了那些用鉛筆劃出一道道的惡意。
“這塊橡皮送給你，別遇事就哭哭啼啼的，堅強一點。”
11.
醫院大門口，顧子康坐在白色的保時捷車內，無聊的拖着下巴在等我。
看見我走了出來，他臉上疲憊的模樣一掃而光，搖下車窗朝我擺擺手。
“這裏，沐荷！”
我上了車， 他遞過來泡着敗火茶的保溫杯：“最近天氣燥，你本來就容易上火，多喝點水。”
“柳宴禮怎麼樣了，其實想想他也挺可憐的。”
“我打聽過了，蘇詩雨已經被了。而且她在國外還有案底，還查出她一身的髒病，柳宴禮一直都是怎麼過來的......”
聽着他喋喋不休的話語，他本來不必心這些，但我的事情他從來都是當做自己的事情在做。
“顧子康同學，沒想到你現在變得這麼堅強，再也不哭鼻子了。”
他愣了一下，隨即露出溫柔的笑容：“你想起來了。”
“顧子康，謝謝你在我最需要的時候，像一道光芒出現拯救了我。”
“這也是我想對你說的。”
於千千萬萬個相逢的時刻，我們都會千千萬萬遍拯救彼此。
（全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