唰!
張文淵眼睛瞬間亮了,不假思索地說道:
“爹!我想過兩天休沐的時候,出去玩一天!”
“就去鎮上逛逛,去河邊看看!”
若是平時,他提出這等貪玩的要求,少不得要被訓斥幾句玩物喪志。
但,今張舉人正在興頭上,略一沉吟,便點頭應允:
“可。”
不等張文淵歡呼,他又補充道:
“不過,必須有人跟着,不得獨自亂跑,不得去危險之地,申時之前必須回府。”
“謝謝爹!”
“我一定準時回來!”
張文淵忙不迭地答應,只要能出去,帶多少人都行!
“嗯。”
“繼續看書吧。”
“等會我讓人給你院裏拿匹細布過來,做身新衣服。”
張舉人又勉勵了兒子幾句,讓他注意休息,不可過度勞累,這才滿意地負手離去。
張舉人一走,張文淵立刻原形畢露,興奮地跳了起來,拉着王狗兒,說道:
“聽到了嗎?”
“王狗兒!我們可以出去玩了!”
“到時候你跟我一起去!咱們好好逛逛!”
王狗兒看着雀躍不已的少爺,臉上也露出了一絲笑意,躬身應道:
“是,少爺。”
他心中也生出幾分期待,來到這個世界這麼多天,他還沒真正走出過張府和家塾這兩點一線。
這次,正好可以見識一下這年代的集鎮是什麼樣的。
……
隨後。
張文淵一直讀到晚飯時分,才被二夫人身邊的丫鬟接走了。
王狗兒整理完論語第一篇的釋義,看時間差不多了,也準備去飯堂吃飯。
誰知,在經過後院與前院連接的月亮門時,卻聽到一陣爭執聲。
“李老三,你放手!”
“這料子是老爺賞給少爺院裏做夏衣的,你憑什麼拿走?”
春桃怒聲說道。
下一刻。
一個流裏流氣的男聲嗤笑道:
“嘿,春桃姑娘,別那麼小氣嘛。”
“不就是一匹細布嗎?少爺還能缺了這點東西?”
“大夫人那裏急着有用,讓我先借去使使,回頭再還你。”
“你那是借嗎?”
“上次拿的繡線就沒還!快還給我!”
春桃的聲音帶着焦急,似乎在與對方爭奪。
王狗兒眉頭微蹙,快步轉過月亮門。
只見,一個穿着仆役短打,身材粗壯的家丁正嬉皮笑臉地扯着一匹淡青色的細布。
另一頭。
被春桃死死抱着,那家丁還趁機想去摸春桃的手,被春桃羞憤地躲開。
“李老三!”
“你休要無禮!”
春桃氣得眼圈發紅。
那叫李老三的家丁仗着自己有些力氣,又在府裏有些年頭,渾不在意,反而笑得更加猥瑣,說道:
“怎麼就叫無禮了?”
“哥哥我這是跟你親近親近……”
說着,就要再次動手。
“住手!”
這時,一個冷冽的聲音突然響起。
李老三和春桃都是一愣,循聲望去,卻見王狗兒不知何時已站在不遠處,小小的身影挺得筆直,一雙眼睛清澈卻帶着寒意,正冷冷地盯着李老三。
李老三見是個半大孩子,先是鬆了口氣。
隨即,認出是少爺跟前新得寵的書童王狗兒,臉上那囂張的氣焰頓時收斂了幾分,但,嘴上仍不饒人的說道:
“我當是誰,原來是狗兒啊。”
“怎麼,少爺那邊沒事做了?跑來管閒事?”
王狗兒沒理會他的陰陽怪氣。
走上前,目光掃過那匹被爭奪的細布,最後落在李老三臉上,說道:
“李老三,這料子是老爺賞賜,登記在冊的,你要強搶而去,是想等二夫人查問起來,吃不了兜着走嗎?”
“還是覺得,少爺院裏的東西,可以任你隨意取用?”
唰!
李老三臉色變了幾變。
他欺負一下春桃這樣的小丫鬟還行,真要是被告到主子面前,尤其是牽扯到老爺賞賜和少爺院裏,他絕對討不了好。
再看看王狗兒那鎮定自若的神情,心裏更是發虛。
誰不知道這小子現在是小少爺眼前的紅人,連少爺都護着他。
“你……你少嚇唬人!”
李老三色厲內荏地嘟囔了一句,但,抓着布料的手卻不自覺地鬆了力道。
王狗兒趁機上前一步,伸手將那匹細布從李老三手中抽了回來,遞給眼眶微紅的春桃,然後轉頭對李老三道:
“給春桃姐道歉。”
“什麼?”
“讓我給她道歉?!”
李老三像是被踩了尾巴。
“搶東西,動手動腳,不該道歉嗎?”
王狗兒寸步不讓,眼神銳利,說道:
“還是你想讓我現在就去稟報劉管事,或者……直接去回稟少爺?”
一聽到要告到少爺那裏,李老三徹底蔫了。
他知道張文淵那小祖宗的脾氣,要是知道自己的書童和丫鬟被欺負了,非得鬧起來不可。
到時候,就算自己這邊有大夫人給他撐腰,肯定也沒好果子吃。
他咬了咬牙,臉上青一陣白一陣,最終,對着春桃含糊地快速說了一句:
“對……對不住!”
說完,像是生怕王狗兒再追究,扭頭就快步溜走了,背影頗有些狼狽。
春桃抱着失而復得的料子,看着李老三落荒而逃,又驚又喜。
她看向王狗兒,感激道:
“狗兒,今天真是多虧你了!不然還不知道怎麼辦呢。”
“沒事。”
王狗兒搖了搖頭,臉上恢復了平裏的溫和,說道:
“春桃姐不必客氣,咱們都在一個院裏當差,互相幫襯是應該的。”
“大家都不容易。”
春桃聞言,心中更是暖融融的,點點頭說道:
“嗯嗯。”
“你說得對。”
“不過,還是要謝謝你。”
“以後你有什麼需要幫忙的,也可以直接找我。”
“好。”
王狗兒笑笑,隨即問道:
“對了春桃姐。”
“我剛看,這大夫人房裏的人,好像跟二夫人還有小少爺不太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