豐澤園的後廚裏熱浪跟蒸桑拿似的裹着每一個人。
鍋碗瓢盆叮叮當當撞得熱鬧,師傅們扯着嗓子喊着備料、起鍋,油煙混着菜香飄得到處都是,活脫脫一幅煙火氣十足的忙活景象。
何雨柱攥着妹妹何雨水的小手,腳步匆匆地扎進這片熱鬧裏,一眼就瞅見了正站在灶台前顛勺的師傅吳長安。
雨水怯生生地躲在他身後,小手緊緊抓着他的衣角,一雙大眼睛裏滿是不安。
“師傅。”
何雨柱扯着嗓子喊了一聲,聲音裏帶着點壓不住的沙啞。
吳長安這時將菜收汁,手腕猛地一翻,鍋裏的菜在勺中打了個轉,香氣瞬間爆開。
聽見徒弟的聲音,他頭也沒回地應了聲,等菜出鍋,他轉過身目光掃過何雨柱身邊的雨水時,眉頭“唰”地就皺成了疙瘩。
“你咋把雨水帶到來了,後廚又是火又是油的,亂糟糟一片,哪是孩子待的地方。”
何雨柱搓着手心。
“師傅,我也沒辦法。
我爹跟着寡婦跑了,扔下我跟我妹倆人不管。
昨天晚上家裏還進了賊,值錢的東西全被翻走了……。”
吳長安聽完這話,手裏的鍋鏟“哐當”一聲就砸在了灶台上,眼睛瞪得溜圓,腮幫子憋得通紅,氣得直咬牙。
“何大清這個,連自己的親生骨肉都不管,跟着寡婦跑了,他還算是個男人嗎?”
後廚裏原本忙活的師傅們,聽見這邊的動靜,都紛紛停下手裏的活,探頭探腦地往這邊看。
吳長安壓不管旁人的目光,轉身帶着何雨柱兄妹往掌櫃的辦公室去。
“掌櫃的。”
掌櫃的正在屋裏算賬,聽見吳長安這火急火燎的聲音,趕緊放下手裏的算盤跑了出來。
“吳師傅,這是咋了?誰惹您發這麼大脾氣?”
吳長安是豐澤園的大師傅,掌櫃也是恭敬有加。
吳長安指着跟在身後的何雨柱,把何大清跟着寡婦跑路、扔下兩個孩子沒人管,家裏遭賊揭不開鍋的事兒,一五一十地說了個明明白白。
語氣裏滿是替徒弟抱不平的火氣。
“掌櫃的,這孩子是我親手帶出來的徒弟,刀功、火候都練得不差。
您就給個機會,讓他帶着他妹妹在這兒暫時落腳。
他妹妹我讓人幫忙看着點,絕對不耽誤他活,也不礙着後廚的規矩!”
掌櫃的目光在何雨柱身上掃了一圈,又看了看他身邊縮着脖子、怯生生的何雨水,重重地嘆了口氣。
“吳師傅,不是我不給您面子。
您也知道,咱們豐澤園有規矩,帶着孩子上班,這實在是不合規矩啊,傳出去也不好聽。”
“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吳長安急了,往前湊了一步,聲音都帶上了點懇求。
“柱子這孩子天分好,是塊學廚的料。
柱子,你跟掌櫃的說說,你跟着我兩年多,學得怎麼樣了,讓掌櫃的聽聽。”
何雨柱趕緊往前跨了一步,腰杆挺得筆直,眼神裏滿是堅定。
“掌櫃的,我向您保證,我一定好好活,絕不敢偷懶耍滑。
我妹妹我會親自看好,就讓她在角落裏待着,安安靜靜的,絕對不影響大家夥做事。
至於我的廚藝,我自信能勝任三廚的活兒,要是您不相信,隨時可以考驗我!”
先是保證會守規矩,再就是放出自己的廚藝。
掌櫃的聞言,眼睛一下子就睜大了,臉上滿是驚訝。
“三廚,你才十六歲,這話可不是隨便吹的,你也知道咱廚師一行可都是靠真本事吃飯。”
在豐澤園,三廚雖說不算頂尖,但也得有扎實的基本功,尋常人沒個四五年功底都不敢想。
何雨柱才十六歲,跟着吳長安兩年多,居然敢說這話。
他扭頭看了看吳長安,眼神裏帶着點詢問。
吳長安也沒料到何雨柱會把話說得這麼滿,臉上閃過一絲尷尬,趕緊拉了拉何雨柱的胳膊。
“柱子,別胡說,這可不是鬧着玩的!”
可何雨柱卻絲毫沒有退縮,眼神依舊堅定。
“師傅,掌櫃的,我沒胡說,咱們現在就試菜,行不行一嚐就知道!”
他的自信當然來源於洗髓丹。
經過洗髓丹的洗禮,他不僅身體發生了蛻變,反應和精神也都有了極大蛻變。
加上和吳長安學的兩年多菜藝,還有從小跟着何大清學到的,自信能達到三廚級別。
吳長安看着徒弟這副模樣,張了張嘴,最終還是沉默了。
他知道何雨柱的性子,一旦認定的事,就絕不會輕易放棄。
掌櫃的摸了摸下巴,心裏快速地盤算起來。
要是這小子真有三廚的本事,將來好好培養,絕對是豐澤園的一大助力,這買賣不虧。
想到這他點了點頭。
“好,那咱們就試試。
只要你能通過試菜,我不僅給你三廚的待遇,還允許你帶着妹妹在園裏落腳,每天管你們兄妹兩頓飯。”
“謝謝掌櫃的,謝謝掌櫃的。”
何雨柱趕緊拉着雨水給掌櫃的鞠了個躬。
雨水跟着哥哥,怯生生地彎了彎腰。
三廚的待遇,再加上每天兩頓飯,在這個年代絕對屬於高薪。
一聽說何雨柱要試菜,沖擊三廚,後廚裏瞬間就炸了鍋。
原本忙活的師傅們都圍了過來,一個個伸長了脖子看熱鬧。
吳長安的幾個其他徒弟,臉上都露出了擔憂的神色,私下裏竊竊私語起來。
“柱子這也太沖動了,跟着師傅才兩年多,平時練活也就一般般,三廚哪是那麼好當的?”
“就是啊,試菜可不是鬧着玩的,要是過不了,不僅丟了師傅的臉,連在這兒落腳的機會都沒了。”
這些話何雨柱都聽見了,但他絲毫沒有放在心上,只是攥緊了拳頭,心裏暗暗給自己打氣:一定會成功。
掌櫃的掃了一眼圍觀的衆人,對着吳長安說道:
“吳師傅,既然是你的徒弟,那就由你來出題吧,也貼合他平時的練習情況。”
吳長安點了點頭,目光落在何雨柱身上,思索了片刻說道:
“就炒一道土豆絲吧。”
掌櫃的聞言,滿意地點了點頭。
別看炒土豆絲是道家常菜,看似普通得不能再普通,但最是考驗廚師的基本功。
刀功要細,切出來的土豆絲得粗細均勻,分明。
再者火候要準,火大了容易糊,火小了又會軟塌塌的,沒了脆感。
調味更要恰到好處,多一分則鹹,少一分則淡。
能把一道土豆絲炒到極致,才算是真的有功底。
何雨柱自然也明白這個道理,心裏反而鬆了口氣。
他對着吳長安和掌櫃的拱了拱手:“好,就聽師傅和掌櫃的!”
說完,他走向旁邊一個空着的灶台。
周圍的人都自覺地往後退了退,留出一片空地。
一個個屏住呼吸,目光緊緊地盯着他,想看看這個十六歲的小子到底有沒有真本事。
何雨柱深吸了一口氣,伸手從旁邊的菜筐裏拿出兩個新鮮的土豆放在水龍頭下沖洗淨。
擦表面的水分,然後拿起一把菜刀,穩穩地架在了砧板上。
試菜的第一步,就是刀功,這也是吳長安最看重的地方。
他手腕微微下沉,眼神專注地盯着土豆,精神在這瞬間集中。
下一刻他手中刀刃貼着土豆的表面,先是穩穩地切下薄薄的一片,緊接着,手腕快速轉動。
一片、兩片、三片……。
速度越來越快,絲毫不亂。
砧板上很快就鋪滿了薄薄的土豆片,每一片的厚度都幾乎一模一樣。
周圍的人都看呆了,剛才還在議論的幾個徒弟,嘴巴都微微張着,眼神裏滿是驚訝。
他們平時看何雨柱練刀,只覺得中規中矩,沒想到他居然藏着這麼一手。
吳長安站在一旁,原本緊繃的臉也漸漸舒展了一些,眼神裏露出了一絲贊許。
切完土豆片,何雨柱沒有絲毫停頓,手腕再次發力,刀刃在土豆片上快速遊走。“篤篤篤”的切菜聲整齊劃一,像是一首有節奏的樂曲。
沒過多久,原本的土豆片就變成了一粗細均勻的土豆絲,分明,沒有一絲粘連,就像用尺子量過一樣標準。
“好!”
不知是誰先喊了一聲,周圍頓時響起了一片低低的贊嘆聲。
掌櫃的也點了點頭,眼裏的驚訝漸漸變成了認可。
光是這刀功一項何雨柱就合格。
切完,何雨柱將土豆過了水,準備完成。
起鍋放油。
熟練地轉動着鍋體,讓鍋壁均勻受熱。
這是熗鍋的關鍵一步,能讓後續炒出來的菜更香……。
周圍的人都看傻了,誰也沒想到,平時看似平平無奇的何雨柱,居然有這麼扎實的基本功。
吳長安的臉上徹底露出了笑容,心裏的石頭總算落了地。
等他回過神,徒弟已經將炒好的土豆絲裝盤,放在了面前。
“掌櫃的,請您品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