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琛今晚第三次走神時，宋以杭說道：“拜托了大哥，我是來請你幫我長眼的，你在這心不在焉的，回頭我怎麼跟我媽交代？”
賀琛起身：“那我走了。”
“別別別，我的哥，”宋以杭趕緊抱住賀琛大腿，“你再幫我看看，求你了。”
宋以杭端起酒杯，殷勤地遞過來，“還有幾個沒到呢。”
賀琛沒接，只是掃視了熱火朝天的酒吧一圈，表情晦氣得不行：“宋以杭，我勸你積點德吧。”
他要知道宋以杭口裏十萬火急的事，是幫他從這些環肥燕瘦裏挑個女朋友，他本不會來。
這叫什麼事？選妃嗎？
宋以杭委屈死了，誰特麼但凡有點辦法會這麼搞？
他親愛的老媽爲了爭家產，限令他一個月之內必須結婚，兩個月內必須搞出個孩子，否則就會把他踢出遺產繼承人的行列。
還不能隨便找，得找家世背景過得去但又不會對他家造成影響的，還要找長相好看身材高挑的，什麼性格好三觀正學歷高不拜金人品沒問題都是必備條件，請問！！這樣的女孩整個馥市能有幾個？
大差不差的一些全在這個酒吧裏了。
他都火燒屁股了，不這樣挑能完成任務嗎？
“我的好哥哥……你就幫幫弟弟吧，你可是我最最最信任的人，以你的眼光，只要你說哪個好，那保證就沒問題！！”
賀琛就一個字：“滾。”
宋以杭跟賀言年齡相仿，事實上最開始他確實也是跟賀言玩的，但不知道爲什麼，在出席過幾次他們的聚會後，這人就莫名其妙地黏上了他，跟賀言反而疏遠了。
賀琛對此表示無語。
不過宋以杭心思單純，性格也不錯，時間久了，賀琛也就真拿他當成了半個弟弟。
只是常照顧着沒什麼問題，但這種事，他多少還是反感。
宋以杭真的要哭了：“幫我選個人而已，有這麼難嗎？”
賀琛正色道：“她們又不是商品，買回來在家裏放着就好。你也說了，你是要結婚，還要生孩子，即使條件都夠得上，也要看雙方的性格是否相處得來，婚姻不是兒戲，沒有感情基礎的婚姻，只會千瘡百孔後患無窮，最後傷人也傷己。我勸你你跟宋夫人好好溝通，如果實在不行，我可以幫你說服宋夫人。”
說到最後，賀琛語重心長，“以杭，我真心希望你可以找個自己喜歡的女孩，兩情相悅幸福的在一起。”
賀琛一大段話下來，宋以杭直接愣住了。
他反應了一會，小心翼翼地問道：“哥，你是從阿言的婚姻裏總結出來的經驗嗎？”
他覺得非常有道理。
“什麼？”賀琛愣了下，沒想到宋以杭忽然提到賀言，隨之而來的，是一張今晚被他努力從腦海裏壓下去的清麗小臉。
“哎呀，”宋以杭擺擺手，“我都知道的哥。賴小九那張嘴到處說些有的沒的，哥你別太慣着賀言了，他現在交的那些朋友，都烏煙瘴氣的。”
賀琛臉迅速冷下來：“你說什麼？”
宋以杭這才想起來，賀琛可是出了名的護弟狂魔，今天被他一番語重心長的勸誡感動得有些上頭了，才口不擇言，但他立馬解釋道：“我沒有說賀言不好的意思，我……”
“你剛剛說誰？他說了什麼？”
宋以杭後知後覺，原來不是問罪他妄自菲薄賀言的話，是在問他聽到別人說了什麼。
宋以杭沒敢隱瞞，老老實實把自己聽到的話轉述給了賀琛。
說某個姓賴的小子在背後惡意揣測賀言的老婆，說她沒人要，不肯離婚就是貪圖賀家地位，是個上不了台面的怨婦之類。
“……那天我真是碰巧在星期九遇到了阿言，但當時阿言看起來狀態不太好，我就沒上前打招呼。阿言剛走，我就聽到賴小九說了那些話。”
“雖然我很少見阿言的老婆，準確來說就他們結婚時見了一次，但我覺得，她肯定不是那種糾纏不清的怨婦。而且唐露是那種任人欺負的女人嗎？我當時聽到他們滿嘴跑火車，沒忍住還教訓了他們一頓。”
提起這事宋以杭就來氣，咬牙切齒地說，“這個賴小九真不是個東西，我就揍了他一拳，結果他全身纏上繃帶叫人抬着去我家了。我媽氣得差點要把我逐出家門……”
“華深化的賴天賜是嗎？我知道了。”他起身，“這兒散了吧，宋夫人那邊我會親自登門拜訪，不用擔心。”
說完拿起外套直接走了。
宋以杭有點摸不着頭腦，他都解釋了他不是說賀言的不是了，爲什麼賀琛表情還是那麼難看？
他不會又多嘴闖什麼禍了吧？
出了酒吧，賀琛給何安打了個電話，交代了些事，交代完看了眼時間，十二點半。不早，也不算太晚。
司機問他：“老板，去哪裏？”
“淞玉酒店。”他聲音緊繃。
其實應該回家的，但他就是還想再去酒店看她一眼。
這會兒，那個女人應該還在睡覺。
車子滑過起起伏伏的高架，平穩地向淞玉酒店駛去，就在即將到達目的地時，一閃而過的落地窗前閃過一個人的側影，賀琛突然開口：“等一下。”
司機一個急刹，險些撞到護欄，趕緊道歉。
賀琛透過車窗，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安安靜靜地坐在窗邊等餐。
陳暮昭沒有玩手機，也沒有多餘的小動作，手撐着板凳，半低着頭，鬆軟的長發半遮着臉，出神地不知道在想什麼。
恰好餐來，她立刻回神，跟服務員溫柔地說謝謝，服務員走後，她盯着碗看了半天，像是有些無奈，最後抽了張紙巾，一點點把碗裏的蔥花挑出來。
這個點兒她怎麼出來吃東西？酒店不是有餐嗎？
賀琛凝眉，抬手：“靠邊停。”
陳暮昭不吃蔥姜香菜這些，剛剛點餐時她明明有說的，但上餐時碗裏還是綠油油的一片。
她嘆口氣，想着算了，挑挑也能吃。
從早上到現在，她幾乎沒吃過什麼東西，又經歷了巨大的體能消耗，她確實餓了。
但當她夾起面條正往嘴裏塞時，抬頭卻看到剛才讓她消耗了巨大體能的人突然出現在面前，陳暮昭着實嚇了一跳，直接嗆到。
她嗆得眼淚都要出來了。
賀琛伸手將紙巾遞給她。
“ 慢點兒吃。”眉頭微擰。
“ 咳咳……不好意思，老板胡椒放太多了 ……”
賀琛在她對面坐下：“怎麼出來了？”
陳暮昭回道：“想回家，出來感覺餓了……”見賀琛盯着她看，又問道：大哥，你吃飯了沒？”
“好吃嗎？”他問。
陳暮昭實話實說：“其實不怎麼樣……”
“那走吧。”
“去哪？”
“請你吃好吃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