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挑了兩趟,沈清瑤就聽見田埂那頭傳來熟悉的說話聲。
“南庭,你這細皮嫩肉的,這活兒行不行啊?”是陸雲崢爽朗的聲音。
“試試看。”顧南庭的聲音淡淡的,聽不出情緒。
沈清瑤心裏一緊,下意識把頭埋得更低,假裝專心致志地往桶裏舀糞。
可那道視線還是如影隨形地追了過來。
她能感覺到,顧南庭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片刻,然後移開。
接着,她就聽見陸雲崢笑着說:“那你可得悠着點,這活兒看着簡單,挑不好容易灑一身。”
“多謝提醒。”顧南庭應了一聲。
接下來,兩人竟真的並肩起活來。
陸雲崢顯然是在教顧南庭技巧,怎麼保持平衡,怎麼省力。
顧南庭學得很快,不一會兒就掌握了要領,挑起擔子來雖不如老農熟練,但也算穩當。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說着話,內容無非是勞動技巧,或是回憶城裏的一些事。
沈清瑤豎着耳朵聽,發現他們確實很熟,說話的語氣自然親近。
可這和她記憶中的劇情完全不符。
書裏明明寫這兩人是不死不休的對頭,怎麼現在看起來……
像是多年好友?
她正胡思亂想,林曼曼挑着空桶走過來,停在離她不遠的糞池邊。
“有些人啊,表面裝得積極,心裏不知道在想什麼齷齪事。”林曼曼一邊舀糞,一邊陰陽怪氣地說,聲音不大不小,剛好能讓周圍的人聽見。
沈清瑤抬起頭,冷冷看了她一眼。
林曼曼被她的眼神看得心裏一怵,但還是梗着脖子繼續說:“怎麼,我說錯了?昨天跟人家牽手逛集市,今天又……”
“林曼曼,”沈清瑤打斷她,語氣平靜得可怕,“你嘴巴這麼臭,是早上沒刷牙,還是昨晚偷吃糞了?”
林曼曼被她這話噎得臉上一陣青白,旁邊幾個原本埋頭活的知青都忍不住“噗嗤”樂出了聲。
“你……你粗俗!”林曼曼惱羞成怒,手裏的糞瓢都抖了抖,“難怪人家顧知青……”
“我粗俗,我認。”沈清瑤直起腰,抹了把額頭的汗,眼神清亮,聲音不高卻足夠清晰,“可我粗俗在明面上,總比有些人,表面裝得跟朵小白花似的,背地裏卻往別人水壺裏吐口水強。”
這話一出,旁邊豎着耳朵聽的宋昭昭猛地抬起頭,難以置信地看向林曼曼。
林曼曼臉上血色瞬間褪盡,嘴唇哆嗦着:“你、你胡說!我沒有!”
“哦?沒有?”沈清瑤挑眉,“那上個月我水壺裏那股子怪味是哪來的?我親眼看見你動過我壺。要不要現在把壺拿來,讓大家聞聞,再請大隊衛生員看看,裏頭除了茶葉沫子,還有沒有別的‘料’?”
林曼曼徹底慌了,眼神躲閃,支支吾吾說不出話。
這事兒她確實過,當時跟沈清瑤因爲爭用熱水吵了幾句,一時氣不過,偷偷往她壺裏啐了一口。
她以爲神不知鬼不覺,沒想到沈清瑤居然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