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枝桃,如果穗穗掉一滴眼淚,你應該知道什麼後果。”
滿含威脅的聲音在耳邊突兀響起。
沈枝桃下意識抬頭,撞入一雙略顯冷懨涼薄的眼眸。
只見眼前謝妄身形挺拔,懶懶靠在離她半步遠的白牆上,指間燃着一點白光。
他隨意遞到唇邊吸了一口,側頭將煙圈惡劣地吐到她臉上。
濃鬱的煙草氣息彌漫開來。
“說話,聽到沒。”
沈枝桃正出神,猝不及防,被嗆得咳嗽不止,眼圈生理性地泛紅。
謝妄嗤笑一聲,繼續開口:“雖然你是我女朋友,但穗穗在我心裏,份量不比你輕,這點你要明白。”
放在以前,沈枝桃早在心裏把他大卸八塊了。
但今天——
她深深地看了謝妄一眼,欲言又止。
不爲別的。
只因爲昨晚她一不小心……
睡了謝妄的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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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枝桃是一年前車禍穿越進這本真假千金文的。
名爲反派計劃的系統要求她攻略男主謝妄,達到百分百攻略值才能回家。
於是她死纏爛打追到謝妄,眼看着攻略值即將達到頂峰,一次酒吧聚會,女主沈穗喝醉,摔進謝妄懷中強吻他。
一夜過後,沈穗留下五百塊和一張聯系方式,說要對謝妄負責。
謝妄瞬間被她這單純模樣吸引,並心疼她家境貧寒要在酒吧打工,大張旗鼓收她爲妹妹,時時帶在身邊。
也是這之後,攻略值不漲反跌,堪堪掉到七十。
系統提醒,今女主沈穗將會發現自己才是沈家真千金,上門認親,而沈枝桃會被趕出沈家。
這之後,攻略只會更加困難。
於是昨晚沈枝桃一不做二不休,準備勾引謝妄,一舉將攻略值沖滿早回家。
哪知借酒壯膽,頭昏腦脹,她摸進謝妄房中,卻沒發現床上的不是謝妄,而是他的好兄弟,宋京禮。
她被折騰得不輕,原以爲勝券在握。
今早一睜眼,看見身側男人,只覺得天塌了,落荒而逃。
想到這,沈枝桃扯了扯圍巾,長嘆一聲。
他睡她。
她睡他。
誰也別吃虧。
“嘖。”
見她始終沒回應,謝妄覺出幾分煩躁,碾滅煙,朝她伸手,“這個天氣帶什麼圍巾。”
沈枝桃心一緊,後撤半步。
謝妄只碰到半截布料,手頓在半空,眉梢微挑:“鬧什麼脾氣?”
他說着又要上前。
沈枝桃咽了咽口水。
宋京禮那個瘋子在她脖子上身上留下的痕跡可不少,要是被謝妄看見,攻略值指不定掉成負數。
她正盤算着往哪跑,身後大門“嘎吱”一聲推開。
怯生生帶着哭腔的聲音響起:“謝妄哥哥,沈……沈小姐,爸媽讓你們進來。”
兩人轉頭看去。
沈穗站在門邊,一件素白襯衫加百褶裙,咬着唇,顯然剛哭過。
謝妄面上煩躁刹那煙消雲散,手指蜷縮收回,走過去輕掐了下沈穗臉頰,笑說:“不是讓你叫嫂子,又忘了?”
沈穗“啊”一聲,無措地望了望他,又望了望他身後的沈枝桃。
“行了,逗你的,進去吧。”
轉頭看沈枝桃時,謝妄面上笑容淡了兩分,“過來,別讓穗穗和叔叔阿姨久等。”
沈枝桃保住圍巾,鬆口氣跟上去。
客廳內氣氛稍稍壓抑。
沈枝桃一進門,沈家父母略帶歉疚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她恍若未覺,攏了裙擺在對面落座,抬眼朝前看。
沈穗被沈母賀芸摟着坐,手裏捧着盞熱茶。
謝妄自然而然坐在沈穗身側,親密得仿佛一家四口。
她孤零零,眼睫微垂,沒什麼情緒。
沈鶴宗輕咳一聲打破僵局,沉聲開口:“既然人都到齊了,那我們就直說了。”
他頓了頓,目光掃過一旁低眉順眼的沈穗,心疼不已:“穗穗好不容易回到我們身邊,接下來的子,我們打算好好彌補她,給她一份完完整整的親情。”
“枝桃,我們可以寬限你一段時間找房子,辦理戶口轉出手續,但這段時間不能太久,畢竟——”
他略微停頓,字字清晰:“你占穗穗的位置,也有二十年了。”
早有預料,沈枝桃藏在袖中的手還是僵了僵。
她輕抿唇,抬起頭來時一雙杏眸溫和澄澈:“知道了……”
“占?”
話未落,大門外忽地傳來很輕的一聲笑。
衆人下意識望去。
一道身影懶洋洋邁入門檻,入目是一張矜貴漂亮得極有沖擊力的臉。
來人身形挺拔而清瘦,眉眼多情,眼下兩點漆黑小痣,更顯風流。
他直直朝沈枝桃的方向望來,眼中含笑。
兩兩對視,沈枝桃快速移開視線,背脊僵直,圍巾下的吻痕突然間變得滾燙。
宋京禮?
他來什麼?
對面幾人顯然對他的到來頗爲訝異,紛紛起身問好:“宋三爺。”
礙於身份,一個個不敢張嘴問。
只有謝妄直白點,稍稍擰着眉頭:“宋京禮?你跑穗穗家來什麼?”
“做客。”
言簡意賅。
聲音卻近在咫尺。
沈枝桃有種不好的預感。
果不其然下一秒,身側沙發微微一陷,宋京禮在她身邊坐了下來。
熟悉的,令人羞恥的微苦木質香貼近,存在感強烈得讓人無法忽視。
客廳內靜了一瞬。
沈家父母臉上露出兩分迷茫。
宋三爺那是什麼人。
整個海城整個京圈都掌握在宋家老爺子手裏。
而他宋京禮是老爺子最疼愛的孫子,後多半是宋家掌事人,那可叫一個高高在上不可一世。
平裏他們想見一面都得求爺爺告,眼下居然自個兒跑到他們家裏做客來了?
他們旋即又回過味來。
謝妄平裏跟宋京禮關系不錯,多半是知道他在,跑來湊熱鬧的。
但既然這位爺來了,就不好再提跟沈枝桃斷絕關系的事情。
免得他覺得沈家無情無義。
沈鶴宗朝管家遞了個眼色,示意他去泡茶,而後笑着開口:“三爺來得巧,今家裏請了廚師,慶祝我們家穗穗認祖歸宗,不知三爺……”
話沒說完,又被打斷。
“方才聽到沈總說,小桃子占了沈穗的身份二十年。”
宋京禮隨手把玩着條玉石手串,似笑非笑,“可我怎麼記得,小桃子是你們從孤兒院求着領養來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