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昭霧沒來得及再追問,外頭門鈴響起,助手將東西送到。
她起身接過,讓助理跟着進房間幫忙,順便朝宋京禮招招手:“等姐給你的Crush扎個針,再回來教你怎麼追。”
宋京禮拖着步子站在門口,又學了一詞。
城裏人管這叫Crush。
身後,沈枝桃的手機又一次響起。
他轉身走過去準備幫忙靜音。
她生着病,最重要的是好好休息,天大的事明早醒來再處理也不急。
下一秒,他看清手機屏幕上顯示的來電用戶。
謝妄。
後面還跟着個愛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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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沈穗到家已經差不多十二點,外面冷得像寒冬。
謝妄抿着唇,稍有點煩躁。
剛才在久晝,沈枝桃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還時不時咳嗽兩聲,像是感冒了。
是裝的?
想讓他心疼?
但這兩天氣溫變化挺大,又說不準是真的,她體質一向不怎麼好。
他揉揉太陽,眉頭緊鎖。
腦中不由自主浮現前兩父母在書房說的話。
“這小丫頭本來就是沈家的領養的,估計早就知道總有一穗穗會回來,之前對你死纏爛打,你以爲是真的喜歡你嗎?八成是給自己找個靠山罷了。”
“你作爲謝家獨子,應該要有分辨是非的能力。”
“她如果對你有真情也就罷了,偏偏這樣拜金,一來拿不出手,二來對你沒有任何助力,以後說不準還會壞事。”
“謝家現在的情況並不好,娶她,對我們來說是雪上加霜。”
那會兒他急於讓父母對沈枝桃留下好印象,幼稚至極地翻出沈枝桃這兩給他發的道歉消息。
誰知道父母眼中失望更甚:“幾句口頭空話,就把你勾引成這樣。”
“如果你女朋友是穗穗,她能給你的絕不只是嘴上說說。”
越想越喘不過氣,謝妄跟在沈穗後面下車,靠在圍欄邊上摸了煙點燃。
沈穗原本已經要進門,見狀又折返回來,提醒他:“妄哥,姐姐還在久晝門口等你呢,她好像身體不舒服,你快去吧。”
“嗯。”
謝妄應一聲,卻沒動,吐出一道煙圈,“不急。”
她若是真像她說的那樣喜歡他,必然會等着他的。
沈穗見狀,只得哦一聲:“那我先進去啦,謝謝妄哥送我回來。”
“去吧。”
司機將車停在路邊靜靜等着,整條街道空無一人,靜得有些讓人慌張。
謝妄抽完兩煙,才不緊不慢坐上車,吩咐道:“回久晝。”
然而車還沒來得及啓動,對向駛來一輛林肯。
沈鶴宗從車上下來。
他像是剛應酬完,還穿着正裝,瞧見車牌號,他上前敲敲車窗:“謝少?”
謝妄降下車窗,禮貌回應:“沈伯父。”
沈鶴宗笑道:“你這是送穗穗回來的吧?穗穗這孩子也真是的,不知道留你喝碗解酒茶,都這麼晚了,順便吃點夜宵再走,或者直接住在家裏也可以。”
謝妄就要推辭,沈鶴宗又道:“咱們剛好,聊兩句雲熙地塊的事,反正這會兒還睡不着。”
話都說到這份上,謝妄不好再拒絕,讓司機靠邊停,下了車進門。
這一聊,聊到一點多。
沈穗下樓倒水喝,聽見客廳有動靜,走過去瞥了眼,頓時清醒:“妄哥,你怎麼還在這裏?你還沒去接枝桃姐嗎?”
話落,沈鶴宗不滿地睨了她一眼。
謝妄嗯一聲:“我已經讓司機去接了,沒接到,估計已經回去了。”
他說着,順勢起身:“確實不早了,明天還有事,沈伯父,穗穗,我先回去了。”
沈鶴宗不方便再留他,送他到門外:“行,路上小心,有空來家裏吃飯。”
這個點的街道更加空蕩蕩,窗外城市大樓在光影下極速後退,謝妄越坐越心煩意亂。
司機沒接到沈枝桃,她自己回家,怎麼不告訴他一聲?
身體不舒服,怎麼不跟他撒撒嬌?
在酒吧這樣被他爲難,怎麼一點都不生氣?
她到底是太愛他,還是本就不在乎他?
他半闔着眼,解開幾顆襯衫扣子才勉強喘得過氣:“不回東區了,去西灣公寓吧。”
兩點左右,車到西灣公寓樓下。
進電梯,上十六樓,進門前他微微一頓,拿起門口櫃子上放着的桃子味除味噴霧在身上噴了幾下。
沈枝桃不喜歡煙味,今天她身體不舒服,還是別讓她難受。
然而等門拉開,裏面卻漆黑一片。
安安靜靜的,沒有半點聲音。
謝妄按開燈,垂眸,看見地上的粉色拖鞋踢得亂七八糟。
拖鞋的主人還沒回來。
他心稍稍一沉,換了鞋快速走進客房。
沒人。
床上隨意扔着套睡衣。
沈枝桃已經被沈家趕出去,這麼晚了,身體又不舒服,還能去哪裏?
他抿抿唇,打了個電話給沈枝桃。
電話響了很久,久到他心裏發慌,才自動掛斷。
他捏了捏手機,又打給陳旭。
酒過三巡,陳旭已經醉醺醺的,還微微喘着氣,聽着動靜挺大:“沈枝桃?她不是早就跟於翹一起走了嗎?我哪知道她在哪裏,你問問於翹去,我忙呢。”
電話掛斷得很快。
謝妄找了很久也沒找到於翹的聯系方式,最後只能跟沈穗要。
沈穗給了他號碼,又問個不停:“怎麼了?枝桃姐出什麼事了嗎?”
“你這個點找於小姐不禮貌吧,要不然還是我幫你打?”
“你要問什麼……”
沈穗話沒說完就被掛斷。
謝妄坐在床沿,薄唇緊抿,打給於翹。
可惜還是同樣無人接聽。
是在忙?
還是睡了?
他不知怎的,莫名有種不好的預感,這種預感讓他隱隱焦灼不安。
他起身走到吧台旁倒了杯水喝,試圖壓下這種感覺,隨後繼續給沈枝桃打電話。
之前沈枝桃說過,她就算是睡覺也不會靜音的,這樣他如果喝醉了,她可以及時知道,及時去接他。
冰冷的電話鈴響了又響,在即將自動掛斷前突然接通。
謝妄懸着的心猛地落定,出口時帶了幾分沖動的責怪:“沈枝桃,你在哪?”
然而對面沉默半秒,響起一道清冷的,不知怎的有些熟悉的男人聲音:“吵不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