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公府。
花嬌嬌柔柔弱弱地倚靠在榻上,張口喝太子景辭喂的藥。
“殿下,姐姐打小就爭強好勝。忽然失了太子妃的位置,我又先有身孕,難免嫉妒我。千萬不要責怪她。”
景辭把碗一擱。
“她若有半分你的通情達理,也不至於鬧成這樣。”
當初他回京,醒來第一眼看見的是淚眼婆娑的花嬌嬌。
花家人告訴他,是花嬌嬌爲了救他,嚐了百草尋得藥方,才落得了個咳血之疾。
他塵封已久的心,再次動了…
花嬌嬌才是他的青梅,是他打小就放在心尖上的人。
如今上天眷顧,讓睿王,他的親兄弟生死未卜。
而他有機會和嬌嬌長相廝守。
忽然,淨香匆匆進來。
“大小姐回了如花村,說是懺悔!”
聞言,景辭皺起了好看的眉。
心裏莫名發悶。
“過去三年,花淺夏無論去哪,都會提前告訴我。如今怎麼一聲不吭就走了?”
淨香搖搖頭,“大小姐一句話都沒有留,可能真的生氣了。要不要去追?”
花嬌嬌眸子裏淚光瀲瀲:
“殿下若想去看姐姐,就去吧。嬌嬌不像姐姐那樣有福氣能得殿下陪伴,嬌嬌早就習慣了一個人。”
景辭想了想,抬手制止。
“不必,她無非是在欲擒故縱,想勾得我親自去哄她。如花村清貧,她貪慕榮華富貴,
最多明天就灰溜溜回來了。我哪裏也不去,就陪着嬌嬌。”
反正花淺夏愛慘了他,如今容貌盡毀,也只能嫁給他,不會真生他氣。
在他眼裏,花淺夏,目光短淺,和她娘親一樣的粗鄙善妒。絲毫沒有容人之量,只知道爭風吃醋。
他是堂堂太子,身邊多些鶯鶯燕燕很正常,他只不過多要一個花嬌嬌,很過分麼?何況花淺夏的臉成了那副可怖模樣…
讓她做妾,也能與自己白頭偕老。
她到底還有什麼不滿意的?
他發誓,以後只守着花淺夏和花嬌嬌二人,不會再要別的女人。
見景辭沒有走,花嬌嬌抬腿勾住他的腰,媚眼如絲。
衣衫半褪,露出滾圓的瑩白。
“殿下對我真好,孕期已經過了三個月,腹中孩子不會有事。嬌嬌願意今晚伺候殿下。”
景辭眼眸一紅,掐着她的腰,便向下沉去。
…
如花村。
景湛推開了窗,目光追隨着花淺夏窈窕的背影,眼眸凝着暗色。
樹影婆娑。
花嬌嬌不知何時來了,領着幾個丫鬟婆子,正站在不遠處的桑樹下。
她面色紅潤,哪裏有半分病弱的模樣。
細白的脖頸處,甚至還有一枚可疑的紅痕。
“姐姐,太子沒來找你,來的是我,你失望嗎?
你苦心積慮想引他來,結果我不過一皺眉,他就把你丟到九霄雲外去了。
昨夜,他可是纏着我足足要了七次呢!還誇我的腰軟。
就算你入了東宮,我要你死,也不過是一句話的事。”
景湛鳳眸微眯,隔得太遠,她們的對話只聽見只言片語。
花淺夏冷眼看着花嬌嬌。
“那種垃圾,也就你當寶。”
沒料到花淺夏這個反應,花嬌嬌拔下發間的一金簪,旋即恢復鎮定,笑得眼淚都要出來了。
“眼熟嗎?你生辰時,太子哥哥送了你一支並蒂海棠金簪。
但實際上,那支是假的!你用火一燒,就會變黑。我這支才是真的!
我跟他說句喜歡,他就把你的生辰禮送給了我!”
花淺夏沒有意料中的傷心。
她挑眉,“花嬌嬌,撿我不要的男人,你用着倒是順手的很。”
花嬌嬌表情一僵。
她只當花淺夏口是心非。
花淺夏照顧了景辭三年,分明是愛慘了他!怎麼可能說不要就不要。
強撐罷了。
“是你說不要他的,你可不要後悔!你以爲你這個醜八怪還能找到比太子更好的男人麼!”
花淺夏大聲:“我花淺夏的夫君,自然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的男子!”
景湛心念一動,但沒有太大反應,依舊面無表情。
花嬌嬌冷笑。
“你的夫君?不要臉的小賤人。難不成你這破屋子裏還藏了野男人不成,你這醜八怪能配什麼殘廢!”
說着,高高揚起一巴掌就要向花淺夏打來!
花淺夏輕鬆躲開這個巴掌,反手重重地給了花嬌嬌一個巴掌!
聲音清脆響亮,花嬌嬌臉上迅速紅腫一片。
她被打懵了,摔倒在地上,旁邊的小丫鬟連忙扶住。
“賤人,你居然打我?我可是未來的太子妃!”花嬌嬌美目圓瞪,不可置信。
“打你就打你了,還要挑子嗎。”花淺夏理直氣壯,絲毫不懼。
“那就別怪我不客氣!”花嬌嬌對着旁邊的丫鬟罵道:“廢物,都看着什麼?給我打死這個小賤人啊!”
花淺夏知道景湛在看,所以她一直瑟瑟發抖,像一只被欺負了的小貓。
眼尾泛紅,淚水漣漣,惹人憐愛。
就算成功,和歇斯底裏的花嬌嬌比起來,也顯得她更可憐。
景湛眸底寒意更甚。
即便失憶,未來帝王與生俱來的尊貴之氣依舊盡顯。
這個傻女人。
沒有他撐腰,這麼容易就能讓旁人欺負了去!他居然之前還懷疑被她騙了,何其可笑!
眼看着花嬌嬌的人就要碰到她,景湛不動聲色地曲了手指。
幾顆小石子飛出。
外頭傳來此起彼伏的慘叫聲,雞飛狗跳。
“啊,我的腿折了!”花嬌嬌面色煞白,嬌美的面上因疼痛而滲出冷汗。
旁邊的惡仆也個個人仰馬翻。
花淺夏面上淚光盈盈,實則幸災樂禍。
“妹妹,你沒事吧?怎麼平地也能摔啊?”
男主內力深厚,就算是病着,他一出手,非死即傷。
花嬌嬌疼的面都快變了形,顧不得反擊,扭頭道:“快,快送我去醫館!”
走的太匆忙,連繡花鞋都掉到了田裏,花嬌嬌光着腳丫子不敢停留。
一行人狼狽不堪,連滾帶爬地離開。
花淺夏佯裝沒瞧見景湛幽深的目光,擦眼淚,上山去了。
…
花淺夏在林間挖了些野菜,扔到菜簍子裏。
丫鬟錦蘅跟在後面,也幫着挖野菜。
錦蘅是從小陪着她的,如同親姐妹般。
前世,爲了救花淺夏被手腳打折,一劍捅了對穿。
“哈哈哈哈哈。花嬌嬌特地跑來耀武揚威,如果她知道給小姐撐腰的是睿王,得要氣死了吧?”
花淺夏笑而不語。
錦蘅又說:“奴婢不解,小姐如果想要菜,讓屬下去集市買不就好了。何必弄這些又苦又澀的東西?”
“家中能藏錢的地方並不多。若都有好菜,免不了被他懷疑。
我就是讓他能安心待在這個村子裏養傷,與我在一起。”
二人你一言我一語,沒多久就裝了半個菜簍子。
話是那樣說沒錯,但餓着景湛也不能餓着自己。
花淺夏蹲在地裏啃完了一只肥美的燒雞,漱了口,才慢悠悠地回去。
她收拾桌子,把兩個碗擺上桌。
白玉般的面上蓋着翡翠般的菜葉。
吃到底,景湛發現碗底臥着一只荷包蛋,他抬眸看向花淺夏。
她的碗裏只有一小簇野菜。
景湛:“你怎麼沒有荷包蛋?”
花淺夏眼睛水潤透亮,乖的惹人憐愛。
“咱們家裏沒養雞,我今天拿蘑菇跟鄰居換了個雞蛋。我不吃沒有關系,夫君傷着,應該補補。”
實際上她是吃撐了。
剛吃了一大只肥到流油的燒雞,她能忍住不在景湛面前打嗝就很不錯了。
景湛沉默片刻,看着她的眼神有些復雜。
面前這個女人,就這麼愛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