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4
我還沒有說完,酒杯宋雨鳶尖叫着打斷。
“林淵,我們什麼時候分手了?”
我平靜地回視她,語氣裏不帶絲毫波瀾:
“昨天在民政局,我當着整個民政局的人說要分手。”
“還有晚上在家裏,你不要也要分手嗎,怎麼,宋醫生貴人多忘事?"
她像是突然被點醒,語氣裏帶着試探:
“你當時不是在說氣話?”
“我從來不在感情上說氣話。”
這句話徹底激怒了她。
宋雨鳶臉色瞬間沉了下來,聲音裏帶着壓抑的怒火:
"就因爲我幫宇峰父親辦理重症醫保,和宇峰領了個證,你就要這樣斤斤計較。”
“林淵,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不可理喻了?"
一旁的張宇峰立刻戲精附體,捶頓足地話:
“林哥,都是我的錯。”
“我知道這樣做對不起你,可我父親的情況你也清楚。”
他故意提高音量,讓整個商場的人都聽得清清楚楚:
“雨鳶每天手術排得那麼滿,你作爲男朋友不但不體諒,還在這裏無理取鬧。”
“你是靠她的關系進醫院的,不能這樣忘恩負義啊。”
這番說辭立即引起了圍觀人員的動。
鄙夷的目光從四面八方射來,竊竊私語聲不絕於耳:
“原來是個關系戶,還好意思在這裏大呼小叫。”
“這小女孩真是看走眼了。”
“爲了重症醫保的事鬧脾氣,也太不專業了。”
我冷冷掃過這些看熱鬧的人。
最諷刺的是,宋雨鳶明明比誰都清楚真相。
這些年我爲了她放棄了多少進修機會,又替她承擔了多少醫療責任。
就連她引以爲傲的幾台高難度手術,都是我在背後指導完成的。
可她此刻卻任由張宇峰顛倒黑白,一言不發。
既然她選擇沉默,那我也不必再留情面。
“各位這麼喜歡主持公道,”我的目光掃過在場衆人,“不如先把自家伴侶讓給別人領證,到時候希望各位也能這麼大度。”
在衆人錯愕的目光中,我緩緩舉起手機:
“另外,關於誰靠誰的關系進醫院這件事。”
我點開屏幕,亮出一份文件。
“不妨讓事實說話。”
就在文件展露的瞬間,宋雨鳶和張宇峰的表情驟然凝固,仿佛被施了定身咒一般僵在原地。
5
手機屏幕上那份蓋着醫院公章的擔保文件清晰無比,上面明確記載着三年前我動用人脈、甚至墊付保證金才將宋雨鳶送進這家三甲醫院的經過。
圍觀人群的議論瞬間轉向:
“搞了半天,這小女孩才是走後門那個?”
“靠着男朋友進來,轉頭就跟別人領證,這也太......”
“這男人真慘,給他人做嫁衣。”
宋雨鳶臉色煞白,慌亂地想要解釋:“不是的,事情不是你們想的那樣。”
但此刻沒人再聽她的辯解。
我平靜地收起手機,在衆人復雜的目光中,緩緩拋出第二枚炸彈:
“對了,在提交辭呈前,我順手把上個月那台手術的全程錄像和護理記錄都交給了主任。”
看着宋雨鳶驟然收縮的瞳孔,我繼續道。
“同時實名舉報:第一,宋雨鳶醫生多次將主刀手術違規轉交他人。”
“第二,張宇峰醫生在手術失誤後僞造記錄,將責任轉嫁給同事。”
我揚起一個冰冷的笑:“這份新婚賀禮,還滿意嗎?”
宋雨鳶臉上的血色瞬間褪盡,連嘴唇都在發抖。
但張宇峰卻很快鎮定下來,他上前一步,義正詞嚴地指着我:
“大家不要被他騙了,林淵,你竟敢僞造醫院公章,這是違法犯罪。”
被他這麼一提醒,宋雨鳶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立刻挺直了腰板。
“沒錯,林淵,你知不知道僞造公章要坐牢的。”
她的語氣突然變得施舍般的高高在上:
“不過,念在往情分上,只要你跟我復合,再去主任那裏承認錯誤,我可以幫你求情。”
“否則,就等着醫院給你吃官司吧。”
看着她這副嘴臉,我只覺得無比諷刺。
對相識不到一年的張宇峰,她連手機密碼、工作機密都和盤托出。
而對相戀六年的我,她卻永遠用最深的惡意來揣測。
“隨便你。”
我輕描淡寫地回應。
這三個字徹底激怒了她。
宋雨鳶正要發作,就在這時,兩道急促的手機鈴聲同時響起。
6
電話掛斷的瞬間,宋雨鳶和張宇峰的臉色慘白如紙。
張宇峰猛地沖上前揪住我的衣領,拳頭高高揚起:
“林淵,你非要做得這麼絕?”
宋雨鳶慌忙拉住他:“宇峰!別動手。”
她深深望了我一眼,那眼神裏混雜着不甘、驚慌,還有一絲我看不懂的復雜情緒,最終拉着張宇峰匆匆離去。
我知道,醫院的調查開始了。
接下來的子,我全心投入科榮醫藥的新藥研發。
陳總配備的團隊專業高效,實驗室設備都是頂尖配置。
終於不用再爲誰犧牲、爲誰讓步,我的事業重新啓航。
一周後的深夜,我剛回到新公寓,就被兩個熟悉的身影堵在門口。
宋雨鳶撲上來就要抱我,聲音帶着哭腔。
“老公,你這幾天去哪了。”
“你把房子賣了怎麼都不跟我商量啊,你知道我這幾天時怎麼過的嗎。”
“我沒有地方住,你把我的卡也停了,我只能找一個廉價旅館。”
“你看,我都憔悴了。”
我側身避開她的觸碰,冷冷打量。
她確實憔悴了不少,眼窩深陷,頭發枯,身上穿着廉價的連衣裙。
曾經那個被我捧在手心、連面膜都要用三位數的宋醫生,如今竟落魄至此。
以前有我養着她,舍不得她受一點委屈,她的吃穿用度我都再力所能及的範圍裏給她最好的。
醫院的同事都調侃她哪是找了個男朋友,明明是找了個疼女兒的爹。
“宋女士,請自重。”
我語氣平靜:“你老公在後面站着。”
“至於賣房子一事,房子是我的,我想怎麼處理是我的事,你管不着。”
“你現在不是我女朋友了,當然不能住我的房子、刷我的卡。”
“不要再來打擾我,下一次,我會報警。”
宋雨鳶聽完我的話,哭得更大聲,開始不住地跟我道歉。
“林淵,我錯了,我不要分手,我們六年感情,你就這麼狠心?”
站在後面的張宇峰上前攬住她,義正辭嚴地指責我。
“林淵,雨鳶都這樣低頭了,你還要怎樣,這不就是你想要的嗎,現在還裝什麼?”
“現在我們都被醫院開除了,紀委還在深挖,你滿意了吧?”
“我們已經跟你道歉了,你快點去醫院澄清,你只是因爲嫉妒我們才虛假舉報,不要讓醫院繼續查下去了。”
我幾乎要笑出聲。
原來這場痛哭流涕的懺悔,最終目的是這個。
“嫉妒。”
我冷笑:“嫉妒誰,你們?”
“嫉妒你們一個忘恩負義,一個吃軟飯上位?”
“還有,什麼虛假舉報,這是事實,要是虛假舉報你怕什麼。”
張宇峰被噎得說不出話。
宋雨鳶掙脫他的懷抱,突然跪下來抱住我的腿:
“林淵,看在這六年的份上,你幫我們最後一次。”
“只要你去澄清,我馬上和張宇峰離婚,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
我低頭看着她淚眼婆娑的模樣,想起曾經多少個夜晚,她也是這樣撒嬌求我幫她完成論文、處理棘手的病患。
那時我心甘情願,現在只覺得可笑。
“宋雨鳶,你還記得三年前那個病危的孩子嗎?”
我緩緩開口:“你誤診導致病情惡化,是我連夜研究病例找到解決方案。”
“你當時也這樣求我,說以後一定好好珍惜。”
她的哭聲戛然而止。
“你們現在承受的,不過是自己種下的惡果。”
我推開她,取出手機:“再不走,我只能報警了。”
7
張宇峰眼看宋雨鳶的哀求對我毫無作用,突然掏出手機,故作驚慌地喊道:
“雨鳶,護工說我爸突然病危,正在搶救,你快陪我去醫院看看吧。”
又是這拙劣的戲碼。
我冷眼旁觀。
過去無數次,張宇峰就是用這招把宋雨鳶從我身邊叫走。
最可笑的是,有一次他剛和我發生爭執,轉頭就給自己肚子來了一拳,然後躺在地上呻吟。
當宋雨鳶趕到時,他哭着說我只是因爲嫉妒就對他動手。
盡管監控證明了我的清白,宋雨鳶還是選擇相信他:“宇峰都這樣了,你還要狡辯。”
但這次,宋雨鳶的反應出乎我的意料。
她只是淡淡瞥了張宇峰一眼:“我現在走不開,你自己打車去吧。”
說完,她轉向我,眼眶泛紅正要開口,卻被張宇峰打斷。
只見他臉色蒼白,咬緊下唇,強裝堅強:“沒關系的雨鳶,你去陪林哥吧,我一個人也可以的,畢竟現在修復你和林哥的事才最重要。”
話音未落,他突然虛弱地跌坐在地,又掙扎着要站起來:
“沒事沒事,我就是太擔心我爸了,沒事的,我可以。”
宋雨鳶的指尖微微顫抖,眼中閃過不忍。
她深吸一口氣,對我露出歉意的表情:
“林淵,那畢竟是一條人命,我不能見死不救。”
“我先送他們去醫院,馬上就回來,你等我好嗎?”
不等我回應,她已經扶起張宇峰,匆匆往電梯走去。
看着樓下的車絕塵而去,我唇角勾起一抹冷笑。
果然,在張宇峰的苦肉計面前,我永遠都是被放棄的那個。
不過這一次,我不在乎了。
手機適時響起,是科榮醫藥的陳總:
“林工,新藥臨床試驗的數據出來了,效果超出預期,一起來喝個慶功酒吧。”
“當然。”
我微笑着掛斷電話。
有些人永遠學不會珍惜,而有些人,值得更好的未來。
8
新藥研發的成功讓整個團隊歡欣鼓舞,慶功宴上,陳總當場宣布給每位成員發放額外獎金。
同事們紛紛舉杯致意:
“林工,這次多虧了您的領導。”
“跟着林總,果然前途無量。”
陳總滿面紅光地拍拍我的肩。
“林淵,從今天起,你就是研發部的副總裁。”
“這個位置,非你莫屬。”
觥籌交錯間,我看着眼前的熱鬧景象,突然覺得之前的苦都不算什麼了。。
宴席散後,陳總執意要與我同行。
剛走出酒樓,一個狼狽的身影就撲了過來。
“阿淵,我找了你好久。”
我定睛一看,竟是宋雨鳶。
她頭發凌亂,衣衫沾滿污漬,早已不見往的精致。
她紅着眼圈,聲音哽咽。
“我錯了,我已經和張宇峰離婚了,所有聯系方式都刪了。”
“我知道錯了,我不會再和他們父子有任何瓜葛了。”
“我們回去領證好不好,婚禮場地我都訂好了,婚戒我也買了,只要你同意。”
陳總看着這些,疑惑地偏頭問我:“這是?”
我淡淡道:“不認識,應該是認錯人了。”
這句話仿佛觸動了宋雨鳶的某神經,她突然開始不顧形象、歇斯底裏地尖叫:
“林淵,你怎麼能這麼對我,你不是最喜歡我了嗎,爲什麼我現在變成這樣你都不管我。”
“我錯了,老公,我真的錯了。”
“我現在什麼都沒有了,醫院把我開除了,其他醫院也不會要我,我真的走投無路了,求求你,求求你。”
說着說着,她竟當衆磕起頭來。
見我一直無動於衷,她的哀求瞬間化作惡毒的詛咒:
“林淵,你不得好死,我不會放過你的。”
就在她瘋狂撲來的瞬間,一個黑影從旁沖出,將她狠狠推倒在地。
是張宇峰。
他手中的尖刀瘋狂地刺向宋雨鳶,一邊嘶吼:
“都怪你,賤女人,你不是答應過我有辦法救我爸嗎,你還答應我什麼都不會有問題。”
“現在呢,我爸死了,我也被辭了,都怪你,都怪你,給我去死吧。”
眼見要出人命,我和陳總急忙上前制止。
我扶起渾身是血的宋雨鳶,看向被按在地上,還在不停咒罵的張宇峰:
“知道爲什麼他不來找我報仇嗎?”
“不是因爲他不想,他不恨我。”
“只是因爲他懦弱,只敢對還不了手的人下手。”
我低頭看着奄奄一息的宋雨鳶,輕聲道:
“爲了這麼個,把自己弄成這樣。”
“宋雨鳶,你看人的眼光,真爛。”
後續,警察和救護車接走了他們。
張宇峰因故意人罪被判無期,宋雨鳶成了植物人。
但這些,都與我無關了。
此刻,我正站在國際醫藥論壇的聚光燈下,面對無數閃光燈,從容地揭開新型抗癌藥物的面紗。
“這項突破,將改變千萬患者的命運。”
台下掌聲雷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