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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持人愣住了:“這位女士,請問你是?”
在所有鏡頭聚焦的那一刻,我緩緩摘下了帽子。
江馳臉上那種運籌帷幄的從容,瞬間碎了一地。
我一步步走上台,高跟鞋踩在木質地板上的聲音,像是一下下敲在他的心口。
江馳反應極快,給旁邊的保安使了個眼色,然後壓低聲音警告我:“許念,別我在這兒動手。下去。”
主持人也反應過來,想打圓場:“看來是現場出了點小曲,保安,麻煩請這位閒雜人員離場。”
兩個彪形大漢立刻沖上來。
我看着江馳那雙陰沉的眼睛,突然笑了,把手裏一直攥着的結婚證“啪”地一聲拍在演講台上。
然後一把搶過主持人手裏的話筒,用盡全身力氣喊道:
“江越科技的CEO江馳,連自己的合法妻子都不敢認了嗎!”
“我是許念!是江馳的妻子,也是‘天眼系統’真正的核心代碼撰寫人!”
全場譁然。
原本準備把我想象成瘋婆子或者競爭對手搗亂的人,瞬間都閉了嘴。
“許念?那不是當初江越科技那個神秘的聯合創始人嗎?”
“聽說後來退隱了,怎麼會是她?”
台下的竊竊私語像水一樣涌來。
江馳臉色鐵青,但他畢竟是見過大場面的人。他迅速調整了表情,換上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對着台下深深鞠了一躬。
“抱歉各位,讓大家看笑話了。”
他直起身,指着我,眼神裏全是無奈和悲憫:
“我太太因爲唯一的弟弟前幾天剛過世,受了太大,精神已經崩潰了,她最近一直幻想自己還在參與公司運營,甚至幻想我要害她。”
“大家看到的這些過激行爲,都是病情發作的表現。”
這招太狠了。
一句話,就把我所有的控訴都變成了瘋子的囈語。
台下的風向瞬間變了。
“原來是瘋了啊,怪不得穿成這樣就沖進來了。”
“江總也真不容易,老婆瘋了還要出來撐場面。”
保安的手已經抓住了我的胳膊,要把我往台下拖。
林優躲在江馳身後,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覺的得意。
我死死扒住演講台的邊緣,指甲幾乎折斷。我知道,一旦被拖下去,我就真的完了,這輩子都別想再出來。
“我有證據!”
我沖着台下那些架着長槍短炮的媒體大喊:
“今天的發布會是全網直播!哪怕你們能堵住我的嘴,能堵住幾十萬網友的眼睛嗎!”
“江馳!你敢不敢讓我把手裏的U盤進電腦!”
“如果我是胡說,我願意立刻去坐牢!但你敢嗎!”
我的聲音淒厲而決絕,通過話筒傳遍了整個宴會廳。
江馳明顯遲疑了一瞬。
就在這時,台下有幾個看熱鬧不嫌事大的科技博主起哄了:
“江總,既然嫂子都這麼說了,就讓她一下唄!”
“是啊,真金不怕火煉,如果是瘋話,大家一眼就能看出來!”
輿論的壓力像山一樣壓過來。如果江馳現在強行讓人把我拖走,反倒顯得他心虛。
他咬了咬牙,鬆開了緊握的拳頭,眼神陰鷙地盯着我:“好,既然你非要鬧,那我就讓你死心。”
他大概覺得,我在家裏那台斷網的舊電腦上本翻不出什麼浪花。
工作人員接過我的U盤,進了連接大屏幕的電腦。
下一秒,原本展示着精美PPT的大屏幕閃爍了一下。
跳出來的不是什麼胡言亂語。
而是密密麻麻的代碼提交志。
“這......這是Git的後台記錄?”台下有懂技術的驚呼出聲。
我指着大屏幕,一字一頓:
“大家看清楚了!‘天眼系統’的核心架構,最早的提交時間是三年前!提交人ID是‘XN’,也就是我,許念!”
“而這位所謂的‘天才負責人’林優小姐,那時候還在國外因爲學術造假被退學!”
屏幕滾動,一張張截圖像耳光一樣扇在他們臉上。
有林優給江馳發的微信:【師兄,這個算法邏輯我看不懂,發布會要是有人問起來怎麼辦呀?】
有江馳的回復:【沒事,你就照着我給你的稿子念,那個技術總監我已經讓他閉嘴了。】
還有更勁爆的——
是一張銀行轉賬單和聊天記錄。
時間就在三天前,我弟弟出事的那天。
林優:【你的助理我讓人攔住了,放心,他付不了尾款,這事辦好了。】
江馳:【做得淨點,別讓許念知道。】
全場死一般的寂靜。
緊接着,快門聲像爆炸一樣響了起來。
林優臉色慘白,整個人都在發抖,她死死抓住江馳的袖子:“師兄......這......這怎麼辦?”
江馳也沒想到我居然有這些備份。
他額頭上的青筋暴起,猛地沖向控制台:“關掉!把電斷了!她是黑客!這些都是她僞造的!”
大屏幕瞬間黑了。
但剛才那一分鍾,足夠所有人看相。
江馳轉過身,指着我,聲音都在顫抖,那是極度憤怒下的失控:
“報警!把這個瘋女人抓起來!她僞造商業機密,誹謗他人!”
“我說過了,她有嚴重的精神分裂症!這些都是她臆想出來的東西,用來報復社會的!”
台下的觀衆又開始動搖了。
畢竟江馳在業內的名聲太響,而我又確實是一副歇斯底裏的樣子。
“難道真的是僞造的?P圖現在也不是什麼難事......”
“精神病人確實什麼都得出來......”
眼看局面又要被他以此爲借口混淆視聽。
就在這時,台下第一排,一位一直閉目養神、滿頭銀發的老者突然站了起來。
他拄着拐杖,聲音不大,卻極具穿透力:
“慢着。”
“這姑娘提交的代碼邏輯,我看得很清楚,那種架構風格,不是隨便什麼人就能‘臆想’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