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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婚的第二年,我就已經死了。
但我天生命硬偏不信邪。
每天都要從地府偷渡,從奈何橋下劃船回家。
漸漸的我成了地府頭號通緝犯。
牛頭馬面咬牙發誓要抓住我,黑白無常更是恨不得把我捆在自己身上。
可我每次都能從他們手下逃脫。
我舍不得丈夫,舍不得讓他因我而流淚。
直到再一次偷渡蘇醒。
我滿心歡喜去找丈夫,卻看到丈夫摟着自己的女兄弟激情擁吻。
女兄弟委屈的說道:“真羨慕姐姐的生活,要是我能過上一天像她一樣的子就足夠了。”
當晚丈夫就要將我趕出家門,要和女兄弟體驗一天夫妻生活。
可她不知道,地府的黑白無常認床不認人,很快就要來抓人了。
......
靈魂歸位的那一刻,我的口疼得喘不上氣。
呼吸機發出刺耳的警報聲。
我費力地睜開眼,視線從模糊逐漸變得清晰。
顧宴聞訊趕來。
他站在門口,臉上沒有我想象中愛人激動的淚水,也沒有深情的呼喚。
只有被打斷好事的錯愕,以及縮在他懷裏、衣衫不整的蘇茶。
她的頭發凌亂,臉頰泛紅,嘴唇微腫。
我躺在病床上三年,他們在病房外......
“醒得真不是時候!”顧宴眉頭緊鎖,語氣裏滿是嫌惡,“阿茶都被你嚇到了。”
他說這話的時候,手還在蘇茶腰上揉着,完全沒看我一眼。
看着眼前這一幕,我腦海裏回蕩起黑白無常對我下的最後通牒。
爲了見顧宴一面,這已經是我第999次試圖從地府偷渡。
也是第999次在在床上被勾魂抓包。
三年來,我成了地府頭號通緝犯。
這一次,黑白無常沒有像往常一樣把我押回去,而是一臉看傻子的表情看着我。
“行了行了,你也別跑了,我們也累了。”
黑無常範七打着哈欠,“你不是非要回去看那個深情丈夫嗎?今天就放你回去。”
白無常謝八補充道:
“今晚子時一到,我們會直接勾魂帶走下油鍋。記住了,就這一晚,好自爲之吧。”
黑白無常說完就把我放回了陽間。
此時再看眼前這對狗男女,我終於明白了黑白無常臨走前那個諷刺的眼神是什麼意思。
記憶裏那個因爲我昏迷不醒而痛哭到昏厥,
那個我在地府油鍋裏炸得皮開肉綻,
在奈何橋下劃船劃到手掌磨出血泡也要爬回來見的男人。
此刻正捧着蘇茶那個連皮都沒破的手指,心疼得直吹氣。
“好疼啊顧宴哥......”
蘇茶的聲音軟得能掐出水來,眼角卻挑釁地瞥向我,
“姐姐突然睜眼,我嚇得手都抖了,不小心碰到櫃角了。”
“疼嗎?我看看。”顧宴握着蘇茶的手,翻來覆去地檢查,“要不要去包扎一下?”
我喉嚨裏涌上一股腥甜。
整整三年,我在地府和陽間之間來回跑了999次。
被油鍋炸過,被牛頭馬面追過,被判官拿筆戳過腦門。
靈魂都快被折磨散了,就爲了回來看他一眼。
結果卻差強人意。
我強撐着想要坐起來,卻發現自己渾身劇痛。
尤其是大腿內側和手臂內側,稍微一動就有針扎般的刺痛。
我低頭看了一眼。
青紫的針眼密密麻麻,新的壓着舊的,有些地方已經潰爛。
我記得很清楚,結婚前顧宴親口說的:
“沈確,我最怕你疼了,以後我都陪着你,絕對不讓你受一點罪。”
現在看來,這只是一句好聽的假話。
我抬眼,認出了蘇茶身上的睡衣,虛弱地開口,“她爲什麼穿着我的睡衣?”
蘇茶立刻紅了眼圈,委屈地把臉埋進顧宴口。
“顧宴哥,我就說姐姐會嫌棄我的......”
“我守了姐姐三年,連回家換衣服的時間都沒有。”
她說着說着眼淚就下來了,“衣服都餿了,我才借穿姐姐一件......我是不是做錯了?我是不是不該留在這裏?”
顧宴立刻摟緊了她:“別聽她胡說,你想穿就穿,這房子裏你想用什麼用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