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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燼登基的第三天,賜了我一杯牽機藥,看着我七竅流血而死。
他下令將我的屍體扔進亂葬崗,任由野狗啃食。
轉頭便接回了心心念念的白月光,封爲貴妃。
大婚當夜,他頭疾發作,痛不欲生,怒吼着讓人去亂葬崗把我的屍骨挖出來鞭屍泄憤。
侍衛卻顫抖着跪地回稟:「陛下,娘娘的屍體不見了......」
蕭燼冷笑一聲,眼底全是戾氣:「那個毒婦詭計多端,定是詐死逃了!全城搜捕!」
我就飄在他腰間的骨哨上,看着他發瘋,看着他爲了我現身,甚至要掘了我沈家的祖墳。
蕭燼,你找不到我的。
你哪怕把這皇城翻個底朝天,也絕不可能找到一個活着的沈離。
因爲爲了給你換最後一次解藥,我早在死前,就把自己的屍身賣給了敵國的巫醫做成了標本。
......
「燒,給朕燒淨!」
蕭燼的聲音癲狂,他手裏舉着火把,死死盯着面前這座簡陋的藥廬。
這是我花了整整十年心血,爲了壓制他體內蠱毒,一磚一瓦搭建起來的救命地。
火把被他毫不留情地扔進草堆,火舌瞬間吞噬了架子上那些我千辛萬苦培育的「續命草」。
我飄在他腰間的骨哨上,並沒有像他預想的那樣痛哭流涕,反而忍不住笑出了聲。
燒吧蕭燼,你燒的哪裏是我的心血,你燒的分明是你自己僅剩的那點陽壽。
那些草藥若是沒了,你體內的噬心蠱今晚就能要了你的半條命。
「沈離,你不是視這藥廬如命嗎?朕今就毀了它,看你還能躲到幾時!」
蕭燼對着熊熊大火怒吼,額角的青筋因爲憤怒而暴起。
他以爲只要毀掉我在意的東西,就能那個「詐死逃跑」的我現身求饒。
可惜啊,他注定要失望了,別說他燒了藥廬,就是把他自己燒了,我也變不出屍體來見他。
火光沖天,熱浪滾滾,站在蕭燼身側的太監總管嚇得跪地磕頭。
「陛下,萬萬不可啊!太醫說了,這藥廬裏的草藥或許還留着解毒的方子......」
「滾開!」
蕭燼一腳將太監踹翻在地,眼底的猩紅幾乎要滴出血來。
「那個毒婦留下的東西,全是害人的毒物!朕留着這些禍害,難道等着她再來控制朕一次嗎?」
他話音未落,臉色突然煞白,捂着口猛地彎下腰,一大口黑血直接噴在了面前的焦土上。
你看,來得就是這麼快。
續命草的煙氣散盡,他體內的蠱蟲沒了壓制,立刻就開始在他心脈裏興風作浪。
「陛下!」
四周的侍衛亂作一團,卻無人敢上前扶他一把,因爲蕭燼現在的樣子實在太過駭人。
他疼得在地上打滾,雙手死死抓撓着口的皮肉,仿佛想把心挖出來止痛。
我冷眼看着這一幕,心裏竟然只有一種塵埃落定的快意。
疼嗎?
當初我爲了引出母蠱,讓你不再受這萬蟲噬心之苦,硬生生受了三年比這痛十倍的折磨。
那時候你罵我是不知廉恥的毒婦,罵我爲了控制你給你下蠱。
如今沒人給你下蠱了,沒人「控制」你了,你怎麼反倒快要死了呢?
一道嬌柔的身影跌跌撞撞地沖了過來,正是蕭燼剛冊封的貴妃,蘇婉兒。
「陛下!你們還愣着什麼?快傳太醫啊!」
蘇婉兒撲到蕭燼身邊,哭得梨花帶雨,一邊給他順氣,一邊抬頭惡狠狠地咒罵。
「定是沈離那個賤人臨走前留了後手!她知道陛下今要毀她藥廬,故意在草藥裏下了毒煙!」
「姐姐怎麼能這麼狠毒?她已經害得陛下這麼苦了,爲什麼死了都要作祟!」
我聽得直想鼓掌。
這顛倒黑白的本事,蘇婉兒認第二,這世上恐怕沒人敢認第一。
明明是她爲了爭寵,挑撥蕭燼燒了唯一能救命的草藥,現在倒打一耙說是我下的毒。
蕭燼卻信了。
他在劇痛中艱難地抬起頭,滿是冷汗的臉上露出一抹猙獰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