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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年我爲了他離開京城去逃命,也是用這樣決絕又恨鐵不成鋼的眼神看着他。
蕭燼心頭一陣煩躁,那股莫名的熟悉感讓他感到恐慌。
爲了掩飾這種恐慌,他猛地一拉繩子,將安安拽了上來,重重摔在城樓的青石板上。
「果然是那個賤人生的小畜生,死到臨頭還敢瞪朕!」
蕭燼一腳踩在安安瘦弱的口,拔出匕首,眼底閃爍着嗜血的光。
「既然你娘不肯出來救你,那朕就先送你去見閻王!」
「不過在死之前,朕倒要看看,你這賤種身上流的到底是誰的血!」
他一把抓起安安的小手,毫不留情地割破了手指。
鮮紅的血珠瞬間涌出,滴落在蕭燼隨身攜帶的一塊玉佩上。
那是只有皇室血脈才能引動的「靈犀玉」,若是親生父子,血液滴落會有紅光閃爍。
蕭燼滿臉嘲諷地等着看笑話,等着證明這個孩子是「野種」的證據。
然而,下一秒,他的笑容僵在了臉上。
那滴血落在玉佩上的瞬間,原本沉寂的玉佩突然爆發出刺目的紅光。
甚至連蕭燼體內的噬心蠱都仿佛感應到了什麼,在他血脈裏發出一陣奇異的共鳴。
那種血脈相連的悸動,本做不了假。
「怎麼可能......」
蕭燼像是見了鬼一樣,猛地鬆開手,踉蹌着後退了兩步。
「這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
「沈離那個賤人明明早就背叛了朕!這孩子怎麼可能是朕的種?!」
安安從地上爬起來,捂着流血的手指,對着處於震驚中的蕭燼啐了一口帶血的唾沫。
「壞人!你不是我爹!」
「我娘說了,我爹是大英雄,是蓋世豪傑,才不是你這種只會欺負女人的暴君!」
「你了我娘,我會了你!我一定會了你!」
稚嫩的聲音裏帶着不屬於這個年紀的狠絕。
蕭燼整個人都愣住了。
他看着那個縮小版的自己,聽着那句「我爹是大英雄」,腦子裏像是有一弦突然崩斷了。
他一直以爲我是嫌貧愛富才拋棄他。
一直以爲這個孩子是我背叛他的鐵證。
可現在,這個孩子卻說是他的種,還說在他娘心裏,他是個大英雄。
「你娘......你娘真的這麼說?」
蕭燼的聲音都在顫抖,他伸出手想要去觸碰安安的臉。
「滾開!」
安安一口咬在他的虎口上,死死咬出血來。
「你不配提我娘!我娘死了!是被你害死的!」
「她爲了救你,把什麼都賣了,連屍體都賣了!你卻還要把她挖出來!」
「你是全天下最壞的人!」
這幾句話像是一道驚雷,直接劈在了蕭燼的天靈蓋上。
他呆滯地站在原地,任由手上的鮮血滴落,嘴裏喃喃自語。
「爲了救我......賣了屍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