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三天,顧廷終於來了醫院。
不是一個人來的。
方淑棠牽着浩浩,跟在他身後,手裏提着一個果籃。
浩浩手裏拿着個變形金剛,那是顧廷上周剛買的限量版。
茜茜想要很久了,顧廷說太貴,女孩子不玩這個。
“茜茜怎麼樣了?”
顧廷走進來,臉上好似帶着關切。
可我一抬頭,就撞進他那雙毫無波瀾的眼睛裏。
晃神的功夫,刀刃劃破指尖,血珠瞬間冒了出來,滴在削了一半的蘋果上。
傷口疼,心裏更疼。
“周靜笙,我在跟你說話。”顧廷不悅地皺眉。
“你說的,有醫生在,出不了事。”我冷冷地說。
“你怎麼說話呢?”
“嫂子還在生氣呢?”
方淑棠笑着走上來,把果籃放在床頭。
“顧哥也是沒辦法,那天浩浩比賽太重要了,關系到升學加分呢。茜茜手術既然成功了,也就沒那麼急嘛。”
我放下刀,抬頭看她。
“方淑棠,要點臉嗎?”
方淑棠臉色一僵,眼圈瞬間紅了,轉頭看向顧廷。
“顧哥,你看嫂子......我只是好心來看看茜茜。”
顧廷立馬擋在她身前:“周靜笙!你有氣沖我撒,別針對淑棠。她是茜茜的媽,來看茜茜是一片好心。”
“媽?”
我笑了。
“我同意了嗎?”
“我同意就行了!”顧廷提高了音量,“多個人疼茜茜不好嗎?你別這麼小肚雞腸。”
“我不稀罕。”
我指着門口。
“滾出去。”
“你!”
“爸爸,吵......”
茜茜醒了,被嚇到了,怯生生地看着我們。
顧廷臉色緩和了一些,走過去想摸摸茜茜的頭。
“茜茜,爸爸來看你了。還帶了媽和浩浩哥哥。”
茜茜偏過頭,躲開了他的手。
顧廷的手僵在半空。
“茜茜?”
“你是壞爸爸。”
茜茜的聲音很小,卻很清晰。
“我不要媽。我有青青阿姨做媽。我不喜歡她。”
茜茜指着方淑棠。
童言無忌,最是傷人。
方淑棠的眼淚吧嗒吧嗒往下掉。
“茜茜,是不是媽媽教你這麼說的?阿姨很喜歡你的......”
“周靜笙!你平時都教了孩子些什麼?!”
顧廷怒了,指着我的鼻子:“把孩子教得這麼沒教養!”
“孩子說的是實話。”
我站起來,擋在茜茜面前。
“誰對她好,誰對她不好,她心裏有數。不像某些人,眼瞎心盲。”
氣氛劍拔弩張。
顧廷氣得口起伏,拉着方淑棠就要走。
“我們走!好心當成驢肝肺!”
方淑棠卻沒動,擦了擦眼淚,柔柔弱弱地說:“顧哥,別這樣。嫂子也是照顧孩子太累了,心情不好。浩浩,去跟妹妹玩一會兒,把你的玩具給妹妹看看。”
浩浩已經八歲,長得壯實,一臉橫肉。
他走到病床前,把變形金剛往茜茜身上一扔。
正好砸在茜茜的傷口附近。
“啊!”
茜茜疼得叫了一聲。
我急忙沖過去,掀開被子。
還好,沒砸到刀口,但是砸到了鎖骨。
“你什麼?!”我推了浩浩一把。
浩浩沒站穩,退了兩步,一屁股坐在地上。
“哇!”
他扯着嗓子嚎了起來。
“媽媽!她打我!這個壞女人打我!”
方淑棠尖叫一聲,撲過去抱住浩浩。
“浩浩!有沒有摔壞?顧哥!你看嫂子,跟個孩子動什麼手啊!”
顧廷沖過來,一把推開我。
“周靜笙你瘋了?!浩浩才多大?你推他什麼?”
“他拿玩具砸茜茜!”我指着茜茜,“茜茜剛做完手術!”
“砸一下能死啊?男孩子手腳重一點很正常!你至於嗎?”
我不敢置信地抬起頭,卻看到他滿眼的厭惡。
心髒像被撕扯開,傳來綿延的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