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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清早,照顧我幾十年的王管家被辭退了。
宋婉瑜親自下的決定,理由冠冕堂皇。
“王管家年紀大了,手腳不利索。”
“你現在身體要緊,我安排新的人來照顧你。”
她話音未落,沈承洲便提着行李箱,摁響了家裏的門鈴。
我太認得他。
我病重退到幕後後,他便跟在宋婉瑜身後出席各種大小場合。
顧行至第一個上前接過他的行李,。
“沈叔,房間收拾好了,就在媽隔壁,方便照應。”
顧曉柔笑容滿面。
“沈叔來了就好了!家裏總算不用死氣沉沉的了!”
宋婉瑜懷孕後,我常常幻想着一家四口的幸福生活。
可無奈兩個孩子都和我不親。
沒有想到,在我腦中扮演過無數次一家四口的幸福場景,正在我面前上演着。
看到眼前這一幕,我的喉嚨裏堵得發慌。
王管家紅着眼圈,最後看了我一眼,什麼都沒說,拎着蛇皮袋離開了家。
他跟了我三十多年,陪我熬過最艱難的時候。
如今,一句“不夠細心”,就被掃地出門。
我關上門,撥通了助理的電話。
“幫我調查一件事情,越快越好......”
等待結果的子裏,沈承洲迅速成了這個家的“男主人”。
在喝下他爲我熬制的中藥後,當天半夜,我便發起了高燒。
家庭醫生被匆匆叫來,把脈後才確診,是我誤食了大量致命草藥引起的發燒。
沈承洲守在我的床邊,和我道歉。
意識模糊中,只聽見宋婉瑜溫柔地安慰他。
“不怪你,你也是好心......”
高燒反反復復,三天後,我收到了助理發來的郵件。
盡管有所準備,在看到結果的瞬間,我還是承受不住地流淚。
【經DNA檢測,顧行至、顧曉柔與沈承洲的血緣匹配度99.99%。】
輕飄飄的幾張紙,將我過去五十年所有的付出,一鍵清零。
我顫抖着手撥通助理的電話。
“繼續查......當年的真相!”
“想盡一切辦法,一定要找到我的孩子!!”
......
宋氏五十周年慶,宋婉瑜包下了港城最貴的酒店,宴請了半個港城的名流。
我坐在輪椅上,被傭人推到最角落。
台上,宋婉瑜依舊像她年輕時那樣穿着挺拔的女士西裝,英姿颯爽。
她舉着酒杯,感謝了在場的所有人。
到最後,她的聲音柔和下來,看向台下的某一處。
“......最後!我特別感謝一位男士!”
“他是我生命中至關重要的人,五十年來,他默默付出,沒有他,就沒有宋氏的今天!”
她目光投向台下,沈承洲一身與她相似的得體西裝,沖台上的她點頭致意。
頓時,宴會廳掌聲雷動。
無數道目光,帶着憐憫或嘲弄,朝我嗤笑一聲後又迅速移開。
周圍的竊竊私語像淬了毒的針,一扎進我的心髒。
可奇怪的是,我卻感受不到疼了。
我冷聲抬手,對傭人說。
“走吧,推我回房間。”
我正要離開那片喧囂,可剛一出門,皮鞋便追了上來。
沈承洲接過輪椅,聲音沉穩。
“顧哥,裏面很悶吧?我推您去露台透透氣。”
走廊安靜,只有輪椅滾動聲。
只是剛走出一段,他便原形畢露了。
“顧哥,今天婉瑜很高興,行至和曉柔也是......”
“畢竟血溶於水,這份親情是割不斷的,你說呢?”
見我沉默不應,他也只是冷笑了一聲。
輪椅快到樓梯口,沈承洲突然俯身貼在我的耳旁:
“病重、神志不清、意外......”
“顧先生失足墜樓,誰也不會懷疑的?你說對吧......!”
話音未落,背後那只手猛地發力一推!
輪椅瞬間失控,朝樓梯口狠狠沖去——